人生佛魔间-第31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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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晚上,关鹤向院方借了张折叠床,睡在她病床旁边。
同病床的日本女人略感惊讶“你晚上还要呆在这里吗?“
关鹤点了点头说“是啊,晚上万一她需要我帮忙;也方便”
女人说“我明白你担心什么,但是,晚上可以叫护工,你可以回去好好睡觉”
关鹤试好水温,拿出毛巾“没有关系,我白天睡了好几个小时,晚上不用睡”说完缓缓拉上帘子。
秋雨躺在病床上,抱怨“我要多久才能下床啊?背疼得不得了”
关鹤帮她侧过身,手掌曲起来,轻轻从肩头往下拍“我帮你活活血,躺着确实不舒服,你稍微忍一下”
拍了背部说“我先替你擦擦吧,一会给你揉揉腿”
秋雨说:“我手能动,你把盆子帮我端过来一下就可以了”
他又替她将盆子端过来,从抽屉里拿出个小镜子举到她前面。
她笑了“你还买了镜子?”
“嗯,家里的镜子都太大,卸不下来,我就买了个小的”
秋雨擦完脸,扭扭捏捏的说“你能站到帘子外面一会儿吗?我擦擦身上”
关鹤忙退出去。脸上绯红一片。
旁边病边上的女人已经熄了顶灯和床头灯,准备睡觉了。
关鹤走到窗边,住院区的灯光渐次熄灭,只有昏黄的路灯孤零零的立在路边。他拉上窗帘。
等秋雨弄完,关鹤又坐到床尾替她捏了捏未伤的左腿,替她盖好被子。两人才睡下。
才有了蒙蒙睡意,有人轻轻的敲病房门。关鹤轻轻从折叠床上起来,隔着门问“是谁?”
门外面说“我是晚上的当班护士,请打开门,要给病人打消炎针和骨肽”
关鹤打开门,门口站着个娇小的护士,手里拿了个托盘,盘子里整齐着放着要注射的药物。
她熟练的划掉玻璃瓶帽,调药水,关鹤将小药瓶拿起来,仔细看了看,又交待护士,“麻烦你,请换最小的针头,她刚刚睡着”
孟秋雨在千代医院住了二十一天院,关鹤也在医院里陪足了二十一天。出院时,两人都瘦了一圈。
这天从医院回来,关鹤扶着她,在门口下了车,屋子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扫,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。他将她送到她自己的屋子里。里里外外的打扫,擦桌子椅子,连窗玻璃都用报纸擦了一遍。忙得差不多了,坐在床上说“这一顿就随便吃点儿吧,行吗?我下去打包一些吃的,你想吃点儿什么?”
“嗯,可以,你看着买吧”
这二十几天来,他回过自己的屋子几次,把脏衣服拿回来清洗。他把这一次拎回来的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,打开盖子往里倒洗衣粉,背后有人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。“关桑”
他惊得猛的回头,来人与他有过数面之缘。此人曾经力邀他入日本籍。
关鹤定了定心绪,问“你们,可以让我出境了吗?”
“可以,我今天来,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,但是,您真的不愿意再考虑考虑留在日本的事吗?我们能替你办妥所有的手续”
“不了,我考虑清楚了,谢谢你”
“那么,关桑你,多多保重”
“再见”
“再见”
关鹤从外面进来,秋雨差点没认出来。他戴着棒球帽,穿了一件宽大的卡其风衣,戴着墨镜。手上拎了一袋一大包吃的。
他将东西放在桌子上,拉了张椅子坐过来“趁热吃吧“
秋雨将他取下的太阳镜戴在自己脸上,问“出去买个饭,你这是要去干特务啊?乔装打扮”
关鹤吃了一口面,“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?”
秋雨愣了一下,她早料到这问题,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。她扒拉碗里的面条,斟酌着说“我还是上完这个学期吧,最后的一学期了了”
关鹤想了想,说“也好,我先回去,你也就没什么麻烦了”他顿了一下,又说“但是,你的腿还不方便,我不太放心。”
“没事,你走吧,我的腿跟你的命比起来,哪一个重要?”
关鹤垂下头,“你得答应我,上完这两个月,马上回国,好吗?”
秋雨回望他失神的眼睛,点了点头。“我一定会回去的,我还能去哪儿呢?家里人都盼着呢”
关鹤动身回中国的头一晚,他去超市采购一些日用品给秋雨。从超市出来,他小心的往四周看了看。骑上车子。一辆黑色的丰田车停下来,堵住是他的去路。超市已经快要打烊,门口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。
他转过车头,想往另一边去。有人推开车门,走下车来。
来人金发高个,伸手抓住他的车把“你好,关先生”
关鹤神色反而平静下来“您是哪一位?”
他微微一笑,恍然大悟般说“哦,对,我还没有向你介绍我自己”他松开关鹤的车把手,将那只手向他伸过来“你好,我是费恩斯,很抱歉用这种方式与你见面”
关鹤冷眼看着他,心里大概也猜到了这人的出现所为何事。但他一句话也不说,只是看着费恩斯。费恩斯生得一副少见的亲和面孔,不似大部分西洋人的冷峻。一笑起来,倍感和气。他一再道歉说“实在对不起,要不是您明天就要离境,我打算挑一个更加合适的时间跟您见面,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,可以吗?”
关鹤握紧自行车把手“有什么事情,请在这里说吧”
费恩斯拍拍他的肩膀“不要紧张,我找你,只想谈生意”
“我不是商人”
费恩斯笑起来“我们也不跟商人做生意,我刚刚忘了告诉你,哦,对,我是孟小姐的朋友,她在美国的时候,我们见过面”
关鹤的神气缓和了一些,语气也软了下来“我能帮上你什么呢?”
费恩斯说“你出个价钱吧”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你知道”
关鹤将脚放在踏板上“您也许认错人了,对不起,我要走了”
“你给渡边雄的妻子服用的铊,解药给她了吗?你不想真的置她于死地,对吧?毕竟渡边雄已经死了。”
费恩斯走近两步“别担心,我们没有将这个信息分享给日本警方,因此,我也不打算告诉他们,渡边雄的死是因为体内不堪折磨的慢性毒素。你找人挟持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亲近的人,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关鹤面沉如水“我对你所说的这些,一无所知”
费恩斯背起手,扭过头来盯着关鹤的侧脸“我见过的每一个亚州人都很狡猾,你也不例外,我不想跟你再绕来绕去”
“我也不愿意浪费时间,你想要的东西,我已经交给了日本官方,你想要,找日本人吧”
他没有再拉住他的车子。他只是说了一句“你可以安全脱身,那么,孟小姐呢?”他吐了个烟圈,接着说“你也许还不知道吧,孟小姐已经与Lucas没有关系了。她已经不在他的保护范围内了”
车子在费恩斯身前五米急刹住,关鹤将头扭过来“我不认识姓孟的小姐”
费恩斯本来心中毫无胜算,但见眼前的中国人本已离去,但听到这个姓氏,猛的刹住车子,回头,恶狠狠的说他不认识姓孟的小姐。这不是不认识某人时应该有的反应。
关鹤一只脚停在车踏板上,一只脚撑在地上。前退两难。好半天他才说了一句“这可是在日本”
费恩斯点燃一根烟“没有关系,我们可以在中国见面”
关鹤回去不久,就拿到了北京Z研究院的录取信。他在家乡呆了一个星期,就坐火车北上报道。在给秋雨的邮件中,问她最近在忙些什么,腿有没有完全康复?又在邮件上叮嘱她吃钙片,适量运动。
秋雨忙着教授布置的翻译作业。电话突然响了起来。她以为是关鹤,放下笔,微笑着拿起听筒,“喂”了一声。过了一会儿,话筒里传来对方的声音,是中年女声,说的是英文“你好,我能与孟小姐通话吗?”
秋雨忙转换成英文“我就是,请问您是哪一位?”
“我是Lucas的母亲”
女人接着说“我知道这通电话十分唐突,我也知道你与Lucas分手已久,我打这个电话,想请孟小姐帮一个忙”
秋雨说“您讲说”
“Lucas日前在厄瓜多尔出差时出了意外,我希望,你是否能来美国看望他?”
“意外?”
“是的,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,他躺在床上被佛州空军基地的战斗机运送回来,当时神智仍然清楚,费恩斯告诉我,他带着秘书和两个保镖去见一名当地人的代表,不知为什么起了冲突,被人用高尔夫球棍击中后脑勺,脑出血,当地医院检查了外伤口,做脑部扫描了意外发现他右脑有一个畸形的动脉血管瘤。”她的母亲讲到这里,声音有些哽咽。
秋雨也好半天没有动弹,仿佛连呼吸也忘记了,对方在电话里又说:“Lucas得知这台手术风险很高,在术前约见了两个人,他的主治医生和他的律师,我也连夜从瑞士飞到美国照顾他。他的医生说,术中如果出现不可预见的大出血,谁也救了了他”
秋雨的声音也抖得厉害,左手捂住嘴,刻意压低声音,不这样,她怕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“那么他现在,怎么样?”
“万幸,手术很顺利,医生切除了那个血管瘤,但是有一些后遗症,医生告诉我,一部分血流进了脑室,还在不清楚他以后视力是否受影响,或者神智能否完全恢复清醒。
“夫人,您打这个电话给我?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?”
“你肯听我说这么多,我想,你们还是朋友。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分手,但是,我儿子心里一直有你,他术后的精神状态一直非常不稳定,情绪起伏很大,什么人也不想见,什么东西也不愿意吃,我很担心这样会影响他的恢复,医生说,开颅的病人,半年内都是危险期,需要心情平静,安心修养。”
“夫人,我不知道我的出现是否会有帮助,事实上,我们很久没有联系,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”
老夫人急切的说“孩子,我是他的母亲,我了解他的脾气,你来吧,有些事情,你需要知道,如果你同意,我会马上让人安排你的签证与机票”
孟秋雨放下电话,瘫坐在椅子上。
作者有话要说:
☆、第 41 章
挂了电话不久,电话又铃铃铃的响起来。她本想出去透透气,鞋子都换好了,又折回来听电话。
关鹤在电话那头问 “今天过得开不开心?”
她盯着脚下,才发现两只鞋子不相同。一只黑皮鞋,一只红靴子。刚刚自己全然没意识到。
她嘴上说“还好,还好”心里一直想着前一个电话里老夫人对她说的话。
她慌忙转过脸去抬手擦眼睛,对着电话说“我去喝杯水”马上站了起来,进厨房倒了一杯水,仰起头喝了一杯,又喝了一杯。深吸了一口气,接起电话“新工作怎么样?”
“挺好的,你是不是感冒了,声音听起来不太一样”
“没事啊,没事,这两天感冒了,嗓子一直有点痒”
她清了清嗓子,说 “能跟你说点事吗?”
“嗯,什么?”
“我过几天要去越泰国”
“怎么了?跟谁去?”
“快要毕业了,几个玩得好的朋友邀请我一起去旅行”
关鹤笑笑“好事儿啊,嗯,你去吧,什么时候?都有谁”
“海悦,还有两个美国人,一个韩国人”
“全都弄好了?”
“嗯,下个周六就走”
“注意安全”
“嗯,那我挂了啊”
“哎,等等,我汇了一点些钱到你帐户上,过两天你查查”
“我的钱够花”
他在电话那头踌躇着,似乎在想;要怎么说这一句话“秋雨,你从别人那里能得到的,我也能够给你”
第二天下午刚下课,井上旬,那个数年前的旧相识走进秋雨的教室,拿走了她的护照,交给她一个信封。信封里是一张去美国的往返机票。秋雨一直不喜欢这人,一句话也不愿与他多说。
在焦虑中又等待了一周的时间,周五下午井上旬差人将护照送回给了她。第二日就要启程,这是她第二次飞往美国。不同的是,上一次心情雀跃,陈彦邦陪着她,而这一次,独自一人,心情沉重。
费恩斯来接机,仍然将车开得飞快,只在见面时打了招呼,一路上都沉默。他将秋雨送到华盛顿锡布利纪念医院,陪着秋雨找到神经外科。
陈彦邦仍旧在重症监护室,他已经在里面呆了整整一个月。他的母亲莱娜,一位保养得宜,身材高瘦的女士站起来,迎着秋雨走过来,向她点点头,伸出双手紧紧的拥抱她“你来了,真好,太好了,格里医生说今天下午可以探视15分钟,他一定很高兴见到你,如果他能认出你的话”
莱娜与孟秋雨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的椅子上,莱娜替她叫了一些吃的,俩人聊起天。走廊上的医生和护士来来往往,秋雨只在这里坐了三个小时,就见到医生和护士从重症监护室内推出一名病人,身上盖着白布,已经过世了。在门外等候的亲友压抑着哭声,以纸巾捂着口鼻,气氛突然变得伤感。
莱娜红着眼圈吃掉一根香蕉,面色平静的说“真可怜,呆在这里的一个月,几乎每个星期,我都能见到这样的场景,我开始的时候真担心啊,担心我的儿子被人推出来,身上盖着白布”
秋雨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过了一会儿,主治医生格里过来,带着她们穿上隔离服,换了鞋子,又喷了消毒液,走进了重症监护室。他孤单的躺在那里,身上插满各种管子,床头的机器监控他的血压和心率,发出滴滴的响声,他头发全被剃掉,头上包了纱布,暗色的血液从头部引出的管子往外排,身下插着尿管,嘴里插了氧气管,脖子左侧插着点滴头。双手双脚都被强制性绑在病床上。
两月不见。
秋雨记得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,那时她和他起了争执,他特别生气,推倒了一个琉璃花瓶,割伤了自己。那时候他是那样嚣张跋扈,生龙活虎。
可是他现在躺在这里,全无生息,只有监控心跳和血压的机器提醒她们,他还活着。护士走过来介绍病人的进展“Lucas很不愿意呆在这里,清醒的时候手脚乱踢,也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