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官商-第110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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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冯虞督促下,大军加快脚步,离着营州卫是越来越近了。换句话说,离着敌军也是越发近了。这两日,冯虞不顾行军疲劳,每每休整、宿营时,便召集全军官佐,找来与鞑靼交过手的老兵宿将,讲述蒙古军擅用战法、装备,以免临敌无备。
到得第七天头上,道路渐渐平阔。行到午间。冯虞下令全军原地休息用饭,又将中军、后军将校召来,讲解敌情。
“前两日,与鞑子交过手的兵将讲了往日作战情形。各位断不可小视鞑子的手段。鞑子素习骑射,还不会走路的孩童便用绳索绑在马鞍上,跟随母亲出入四方;三五岁时便挟小弓、短矢习骑射,随部族驰骋草原。长大后更是四时田猎,能纵马奔驰间左右开弓百步穿杨的比比皆是。且鞑子骑兵每人至少配三马,来去如风最擅长途奔袭。这一条,现下咱们着实还比不过。
此外。鞑子作战好用弯刀、长矛,皆靠冲刺之力。军兵多以兜鍪、柳叶甲、罗圈甲、防牌、团牌防身。一言以蔽之,鞑子长技,弓矢为第一,弯刀次之。
自铁木真始,鞑子已征战数百年,久历成精。每每出师必先发精骑,散出大队一二百里之外探看虚实。但凡何道可进、何城可攻、何地可战、何处可营、何方有敌、何处屯粮,皆有探马查清回报。大军扎营则必屯高处,环绕帅帐驻防,以防夜劫。
至于作战,鞑子最好避实击虚,少有浪战之举。@@又好分进合击。凡遇敌阵,则三五成群,敌分亦分,敌合亦合,敌军阵型严整。则以弓箭远射,敌军若溃乱则趁机冲阵追杀。若是如此还冲不动,鞑子往往又驱牛畜或鞭生马,以牛马冲阵,敌鲜有不败。
自然若是实在打不过。鞑子还有个绝招,三十六计走为上。仗着马快逃之夭夭,往往追剿不及。过不多时便去而复返。又生战祸。故此,鞑子为我大明累世劲敌,终难剿灭。各位日后与鞑子交手,说来秘诀就是两条,一是不乱阵脚,第二,就是贴上去打。”
正说着,便有前锋来报,谷口将近。遭遇敌军游骑!
冯虞一听眼睛就亮起来了。一抖缰绳,领着亲兵超越中军大队往前赶去。等到地方一看。仗早打完了,骑一团正打扫战场呢。冯虞一眼看见正坐树下傻乐的赵化成,上前便问:“战况如何?”
赵化成一看是冯虞来到,赶忙蹦起来敬礼。“报大帅,我军首战获胜。当时我团前锋在此遭遇鞑子一个百人队。趁敌军错愕,末将领兵直冲过去,砍他个稀里哗啦。此战,我军投入一个连百余人,阵斩敌百户以下四十一人,俘三人,我军亡一人伤四人。余敌溃散,逃往营州卫方向。”
冯虞点了点头,“好,首战告捷,记你一功。对了,俘虏在何处?”
“哦,弟兄们正在讯问,末将这就提来。”
“等等,再找个会鞑子话的。”
“嘿嘿,大人,咱们一团久在边关厮混,会鞑子话地多了去了。末将不才,就在一旁给您通译。”
不一会儿工夫,赵化成领着几个弟兄将三个着皮袍的俘兵拖了过来。看那鼻青脸肿的样子,显然是刚刚挨过一顿胖揍。仔细打量这三人,身材矮小敦实,看长相,一个个生得低颅阔面,鼻子又宽又扁,高眼眶,单眼皮,没长什么胡子,披着的头发在两侧各梳了个锥髻。倒是与书上“大抵鞑人身不甚长,最长者不过五尺二三,亦无肥厚者。其面横阔,而上下有颧骨,眼无上纹,须绝少,行状颇丑”的记载颇为吻合。与后世影视剧中蒙古牧民的憨厚质朴不同的是,这三人虽说结结实实挨了顿打,可那一对小眼睛中依然透出桀骜好战的神情。
冯虞盯着三人看了一会儿,扭头问赵化成,“此三人可有口供?”
“硬得狠,揍了好一阵了,不曾开口冯虞一听直摇头,“这等时候,如何磨蹭得起,总要叫他们尽早开口才好。算了,我来。你在一旁通译。”
说着,冯虞溜达到那三个俘虏跟前。这三人此刻已被军士强按着跪倒在地。打量了三人几眼,冯虞示意赵化成翻译,便自顾自说道:“现在充好汉么?若真是好汉便不会为我所擒。我也不难为尔等,逼着你们做叛卖之事。只要招出你等来自何部、兵力几何、现下战事如何、你等领受何军令,本帅便网开一面,放你等回家。”
冯虞说一句,赵化成便译一句。待他译完,冯虞看这三人,耷拉个脑袋无人答话。“敬酒不吃吃罚酒。好。”
冯虞又打量三人几眼,只寻了那个看来最壮健剽悍的说话。“看你甲胄比他二人稍好些,想来不是百户便是排子头。就是你了。给你两条路。待会子本帅问话。老老实实答一回,便赏你十两纹银。不答,或是敷衍欺瞒,便斩你一根手指。手指斩完了,还有脚趾。脚趾完了,脸上身上凸出来的东西都好下刀。你自己掂量清了。”
那壮汉听着赵化成一句一句译作蒙语,越听脸色越黑,到了最后,不待冯虞说完便“哇啦哇啦”叫嚷起来,一边使劲挣扎,看那架势是打算与冯虞同归于尽,却给几个亲兵按住动弹不得。冯虞偷眼看另外两人,早给吓得面无人色。回过头来,冯虞问赵化成,“方才那厮嚷嚷什么?”
“噢,他说大人不算好汉,有本事给他个痛快地。”
冯虞嗤笑一声,“告诉他。本帅本不是好汉,也没打算做什么好汉。本帅只想一事,便是得胜还朝,尽力将弟兄们平平安安带回京去。备好快刀,本帅这便要发问了。”
第二百三十四章 庙算
黄昏时分,位于松岭与努鲁儿虎山之间谷地出口处的大青山脚下,参差树影与山石驳杂,稍远些已是看不见人了。便在一块巨石后头,冯虞与全军团以上将校聚作一团,正在进行战前部署。
“诸位,按着俘虏口供,营州卫城外之敌为鞑靼兀鲁思部一万三千人马,皆是轻骑。我营州卫固有兵力五千,不过,扣去空额、逃卒,只怕能有个大三千多就了不得了。其中许多兵员恐怕还难称精锐。这几日鞑子屡次攻城。幸而卫指挥使田一鸣骨头还算硬,加上鞑子未下死力,也没什么像样的攻城器械,卫城尚未失陷。不过,九边将佐作战,多数全靠帐下亲军。平日里厚待厚饷,严加操练,上了沙场多少还有些战力。不过这几日守城战,田指挥的亲兵只怕也折损大半。换句话说,卫城只怕是岌岌可危了。也谈不上什么里应外合,要想破敌,全靠咱们自己了。”
看了看手下一干得力将佐,一个个战意昂扬,冯虞接着说道。“从兵力看,我军倍于鞑子。不过,若是待明日白昼与敌阵战,营州城外战场空阔,敌骑正好发挥。即便能胜,只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。我意,明日拂晓袭营。按敌口供,敌军主力屯于城北、城西,东面也有兵马,城南则以游骑布控。敌军帅帐在正北军中。我军奇袭,以有备攻无备,当有胜算。明日卯时全军总攻。一师!”
“有!”范长安应声而起。自从侍卫亲军整编之后,范长安便兼任一师师长。毕竟是冯虞的老部下,一路跟出来的,对冯虞的练兵、用兵方略最是心领神会。
冯虞冲他一点头,“明日卯时前,本帅亲统一师与亲兵团,潜至鞑子北大营。卯时发起攻击,务斩贼酋。回去告诉全师弟兄,明日一战,本帅第一个冲营。众将士务必奋勇向前,有擒斩敌酋者,本帅必代他向天子请功。二师!”
“有!”一员须发花白的老将昂然而起。此人名唤郝超,字士昂,原是固原镇副总兵,为人耿直了些,上官不待见。便打发到侍卫亲军来了。此人倒是久经战阵,颇有些谋略,一来便被冯虞委以重任,自然是死心听用。
“你率二师伏于鞑子西营外,卯时冲营。有一条。掩杀逃敌时尽力往西北向赶,莫让敌军向北大营方向溃退,以免威胁一师侧后。”
“是。”郝超面色如常,拱手领命。新式军礼这位一直行不惯,平日还好,一旦遇着大事便忘了此节,冯虞也随他去。
“赵化成、李锦。”“在!”两人起身施礼。
“骑一团卯时奔袭营州城东向之敌。本帅研判。敌败军必往来路溃退。骑二团,潜行至营州城以北三十里处。待逃敌经过,放过队头,专打侧后。”
一听有仗打,赵化成乐不可支,当即领命,一声“是”喊得比谁都响。李锦却是面带犹豫。想了想,说道:“大帅,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冯虞一愣。“说吧。”
“晌午那一仗,跑了些鞑子。回到营中,他们必定要禀报与我军遭遇之事。鞑子统领岂能无备,晚间夜袭真能出敌不意么?自蒙元以来,鞑子兵驻营时便颇有讲究。每名军士夜间皆要留一匹战马,不解鞍不卸辔,以防不测。一处军营有警,周遭营盘皆要整兵备马,以待出战。末将担心……”
“你担心我军夜袭。未得其利反遭其害?”冯虞拧眉追问。
“正是。大帅授课时曾说。用兵当未算胜,先算败。方可立于不败之地。我军远来,本为出敌不意,如今已失了此着,只可阵战破敌。我军兵力倍于敌军,多为九边精兵宿将,未必便干不过他。孙子曰,用兵之法,十则围之,五则攻之,倍则战之,敌则能分之,少则能逃之,不若则能避之。正是此理。”
冯虞听罢,一时无言,抱着腕子在原地沉吟半晌,抬头望着众将。众人有的频频点头,有的满不在乎,有地却是一脸茫然。此时老将郝超开口说道:“李锦所虑不无道理,望大帅三思。”
这里一圈人,论资历论战绩论经验,郝老将军排老二没人敢居第一。冯虞听罢,微微点头,“看来本帅是想差了一节。李锦,战前直谏,实为忠纯之将。不论此番胜败,先记你一功,赏银百两!方才之命作废,咱们重新议过。”
说着,冯虞走到一旁,随手折了根树枝下来,回到众将面前,在地上勾画出己方屯军之处、营州城及周遭敌营大致方位。“咱们重新推演。李锦,若你是鞑子统领,知道我军来援,但番号、兵力、编组、意图不明,你会如何处置?”
李锦想了想,说道:“若我领军,一般是两条应对之策。稳妥些的,便是收缩兵力于一处,加派人手稳守营盘,防敌偷袭。反正这一路就是偏师,只为牵制,不求有功但求无过。若是有些想法的,研判我军或将趁夜袭营,不妨将计就计,在大营四下暗设埋伏。对手若是上钩,自然是大赚一笔。若是不上钩,那便要白忙一夜了。”
说着,李锦抬头看看冯虞与郝超,见两人频频点头,不觉胆气又壮了一分。“若我是敌军统领,宁愿选第二种。”
“为何?”李锦话音未落,冯虞便紧着追问。
“其因有三。
第一,此番鞑子进军顺风顺水。之前两年,这兀鲁思部不论是鞑靼内战还是窜犯辽东,都没吃过什么亏,正是骄狂之际,若有战机,让他就此放过当缩头乌龟,只怕是不肯的。
其二,鞑子屡屡寇边。为的就是抢掠发财。所获之物,除部分供奉可汗、首领,大多还是归自家所有。每每南侵时,军士家中老幼总要十里相送,叮嘱多抢些。这一路偏师本来就没什么油水可捞,要是再陷着此处不得寸进,岂不是要空手而回?那有何颜面见江东父老?若我是统兵官,纵然是偏师,至少也要打下他一两座城,大破他几路人马。纵使抢不着多少金银女子。捡些军资粮草,抓些俘虏回去也是好的。
至于这第三么,鞑子兵生在北国,冰天雪地朔风如刀,原是苦惯了。在野外趴一晚上也算不得什么。顶多明日不攻城便是。”
待李锦说完。冯虞转过头来,“郝将军?”
“老头子跟鞑子干了二十几年的仗,多少也能摸着点脾胃。今夜,鞑子决不会消停。”
冯虞又问,“鞑子会不会在我军来路设伏?会不会此刻便来迎击、突袭我军?”
郝超摇了摇头。“我看不会。鞑子军中悍将不少,智将不多。打仗固然如狼般刁狠,但招数也就是那些了。狼会的他们都会。狼不会的,他们多半也不会了。按鞑子惯例,这偏师多半是虚张声势唬人用地,精兵强将尽在主力一边。所配地统领,固然要能独挡一方,却也绝不是最能用兵的…………全跟着他们主将了。能用上设伏这招已经是不错了。”
“成!”冯虞弯下腰来,用树枝指点地图说道。“既然如此。本帅更改决心。你们听听看,可还有要补充更动的。”
说着,冯虞将手中树枝指向营州城西门方向。“按我进军方向。鞑子西大营首当其冲。要设伏,必是此处!本帅打算将计就计。敌军现下当是不知我军兵力多少。但按着常理猜度,应该是也多不到哪里去。往日,咱们明军打仗,游骑不过三五十人。今日三百之数,决不是游骑哨探。而按着以往我明军规矩,前锋兵力断不少于全军十一之数。因此,按常理推算,鞑子统兵官应估算我军兵力为三五千人。此外。此处河谷路险难行。往日极少有大军通行,鞑子统领如此研判也不算是轻敌。诸位。本帅此言不虚吧?”
看众人纷纷点头,冯虞又道:“好,若我军兵力为三五千,鞑子布网兵力五千足矣。毕竟是野战加夜战,想要全歼是不太可能,鞑子若能给我军以重创便已是完胜了。还得留下相当人马戒备营州城、防备其他方向援军。毕竟我们这最不可能的来路都出现了援兵,锦州方向来援也不是不可能,若是全力对付咱们这边,却给另一路援军打个冷不防,只怕是得不偿失了。此外,营州城西向地势平阔,也藏不了太多人。故此本帅推想。今夜伏击之兵,便是敌西营本部五千人。北大营当是戒备应援的状态。
按此推想。本帅拟选一部有力之兵,率先突入营中,站稳脚跟,另派人马蹑踪跟随,待敌伏兵发动后,再给他来个前后夹击。这一路人马,统共是一万五千人,以全歼或大部歼灭西营敌军为目标。若是与我推想有误,敌军并无埋伏,则后援迅即冲入营中。敌军遭袭,本已晕头转向,此时再遭突袭,必然崩溃。另一路万人,则绕行至西营与北大营之间设伏,静待北大营敌军来援时,暴起奋击。”
“围点打援?”众将齐声说道。平日里授课时,冯虞可没少说这种战法战例。
“不错。如此部署,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