欲上人衣来-第20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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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父亲切勿动气，请听纷儿一言，纷儿，纷儿心中的人，便是秦公府何家大公子，先住在外院，是老太爷同僚秦太公的大孙子。”大姑娘每说一次秦公府，便敲进二老爷的心里。二老爷呆坐片刻后，内心早已翻江倒海。大姑娘遂即再次推舟道：“父亲，女儿自知不孝，可是学聪博学多才，知书达理，孝敬父母，女儿初始见他便一颗心扑在他身上了，宁愿此生不嫁也不愿与学聪人各天涯，女儿心里有愧，羞耻难当，可是学聪会爱惜女儿的，父亲瞧，这是学聪给女儿的信，我两打相见那日起，便定下终身了。”大姑娘把盒子里装着的信件，一通溜的摊在二老爷面前，足足有半座山那么高，看的二老爷目瞪口呆，心想，那些王公子哥们在陆府外院住了也有两三个月罢，想必与自己姑娘通信来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。
大姑娘三次推舟道：“女儿不孝，做出这等自毁清誉的事，父亲，女儿求求你，看在母亲的面子上，去秦公府提亲罢！若良人非学聪，女儿一头撞死也就算了，省的遭人话柄，平白连累了家里的妹妹们，若是大夫人知道。。。那。。。。那女儿再无颜面苟且偷生了。”
终于，二老爷想通了其中关键，何府大公子与女儿有意，自家女儿又急着说亲事，秦公府是个什么人家啊，那可是户大好的人家，女儿嫁过去也算是高嫁，秦老太公与自家父亲又是多年同僚，此事十拿九稳的，倘若一心阻止，非但惹来嫌议，还有可能让大夫人搅黄了，并且自己也不堪多次被上司请去训话吧。一干利弊想清楚后，起身对女儿道：“罢了罢了，为父为了你便走一趟，不过此事还需与老太爷商议一番，若是老太爷也点头，倒是好办得多，你嘛，罚抄书一个月，不许出院子一步，姑娘家家的如此莽撞，若对方不是何府大公子，为父才懒得理你！”说罢拂袖走人。
二老爷不知与老太爷说了什么，老太爷素来疼爱二儿子，见儿子求上门来，又是件极好的亲事，便也不顾脸面，亲自写了封信寄于秦公大人去。没过几天，陆府里都道今年陆府的晦气去了，好运到来，府上的大姑娘二姑娘双双嫁人，真是天大的喜事啊！
大姑娘定亲与二姑娘完全敷衍着仓促了事不同。纳采，问名，纳吉，纳征，请期。聘礼中聘金就有足足两大抬，聘饼，海味，三牲，椰子，四京果，生果，四色糖，茶叶，芝麻，帖盒（礼金盒）：内有莲子、百合、青缕、扁柏、槟椰两对、芝麻、红豆、绿豆、红枣、合桃干、龙眼干，还有红豆绳、利是、聘金、饰金、龙凤烛和一幅对联。香炮镯金：香（无骨透脚青），炮（大鞭炮和大火炮），镯（龙凤成对喜镯），斗二米，聘礼全部成双成对，取意好头采，有好事成双，和和美美之意，一应随礼节程序走，如此繁重高规格，足以见何府对陆府大姑娘的重视。
陆优好奇的问陈嬷嬷这些聘礼的含义，当陈嬷嬷说道：“生果即是生生猛猛的意思。”陆优好不厚道的笑了。
老太爷为官时与同僚交好，于是由他亲自出马的亲事也特别顺利，居然有几位年老的大人愿意担名保媒，这使得二老爷脸上无比光荣，这几日见谁都笑呵呵的，一说道女婿便是脸上有金光似地闪透了众人。陆优觉得，一定是那些退了休的老干部整日无事，如今一听人家要嫁闺女，燃起小宇宙，怎么也要凑个热闹。
大姑娘捧着吴姨娘送来的礼物状（即聘礼清单），顾不得吴姨娘在旁，当下流泪，倒是吴姨娘也不忍心，说了句：“大姑娘如今是心想事成了，不论以前如何，也算是我为二夫人做了件事罢，人要往前看，到了夫家。。。许多事身不由己了，望大姑娘一路顺风罢。”说了便拂袖而去。
大姑娘的聘礼，全都是李氏留下来的，大姑娘也仁义的挑了几件上好的古玩瓷器，留给底下三位妹妹，其余带走。女方回礼时也要奉上礼物状，在聘定礼物状及其答式上详细标列礼物品类质量，其本意大概有二：一是婚姻之家一旦发生纠纷，便于处理聘财；二是限制聘财数量，不能超过一定的规格，皇室、品官、庶民纳聘的规格是有一定规定的，过此规格即是逾制。事实上却起到了双方炫耀定礼和回礼丰富的作用。大姑娘一方面准备嫁衣，一方面按父亲的吩咐抄书，也不踏出闺阁一步，只有四姑娘，六姑娘位妹妹来祝贺，大姑娘倒也不觉得心寒，日日沉稳下来。
相比二房，大房那边就冷落得多，大老爷也不去大夫人房里，日日待在秦姨娘那里，对二姑娘的婚事不闻不问，惹得大夫人既生气又心烦，这种情绪之下，便只能让本来受尽委屈的二姑娘更加精神不济，郁郁寡欢。
随着大姑娘婚期将至，陆府上下一片喜悦，门口的大红灯笼也高高挂起，点亮了这户过年以来风波不断的人家。古人信风水，出嫁是喜事，于是众人更加相信大姑娘的出嫁会对陆府带来好处，干起活来也欢乐的多。
陆优由于被关禁闭，又对大姑娘有种不明的感觉，总觉得想去问一问，又觉得自己也知晓答案，问了能如何。借着关禁闭的借口，也不去看大姐姐出嫁了。见义勇为不是不好，只是在未能保障自己的前提下贸贸然去，只能充当炮灰，自己不过是一时好心去探望二姐姐， 便被礼嬷嬷一顿夹棍带棒的，如今陆家五位姑娘，早已物是人非了。
作者有话要说：大姑娘出嫁啦 撒花撒花
☆、第三十章
“三夫人好。”一声铃铛青脆声打破了屋里的清净，三夫人半躺在床榻上，正指导着女儿绣工，二人说的入神，此刻被人打扰了，三夫人突然有些不耐烦，懒懒的回道：“大夫人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回三夫人，大夫人打发奴婢来说说，西边后面的院子也早在上个月前布置好了，五姑娘什么时候搬过去。”丫鬟回答。
三夫人一听女儿要搬离自己，眼圈有些红润，摸着女儿的头发，不舍道：“唉，女儿大了，要搬出去住了，母亲给你打了梳妆台，你到时候一并搬过去吧。”
那大夫人手底下的丫鬟闻言，插嘴道：“三夫人真是疼爱五姑娘，大夫人早前也给几位姑娘都备好了新家具呢。”
“我自己的女儿，送件家具罢了，清菊这是在暗示我莫打了大夫人的脸么？”三夫人回头直勾勾的看向大丫鬟清菊，有些温怒道。
清菊毫不退缩，只是行了个礼道：“奴婢不敢，奴婢不过是看三夫人与五姑娘母女情深，颇有些感慨罢了。”
陆优悄悄捏了捏三夫人的手臂，朝着清菊道：“你先去问过四姐姐，她什么时候搬过去，我就什么时候搬过去，没的姐妹都搬过去我还没搬，或者姐姐都没搬我却搬了，传出去有碍姐妹和气。”
清菊一脸平静，心里却起了波澜。早前在大夫人哪里，夫人就说过，这个陆家五姑娘级其不简单，平时做事大方得体，看着像个凡是不懂的孩子，实则步步小心，滑溜的像个泥鳅，这三年来，大夫人事事寻三房的茬，就是想看看五姑娘如何应对，却一次次被五姑娘几句冠冕堂皇的祖训，家规，礼法给打回去了。今个，大夫人让自己来，便是想看看五姑娘何时搬到西苑去，若是比四姑娘先搬了，或者晚搬了，那四姑娘也不是个饶人的主。。。
“大夫人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？”三夫人自打三年前，便处处受着大嫂的气，二姑娘出嫁没多久，大嫂的病竟也突然好了，把自己手中的账本接过去不说，还立刻把一竿自己安插在陆府的人一个个找借口打发了出去，三夫人届时也有些懊恼，当初自己是想左了，看着大夫人一天不如一天了，若是当家的权利在自己手上，也没得老是大夫人的人在自己身边晃悠，于是便渐渐换了人手，提拔了自己人，谁知道大夫人杀个回马枪，病好了，当家的权利也得交还了，实在是。。。
这么一想，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耐烦，清菊不过是来问几句话而已，如今话也问完了，便退下去了。
“母亲，您不该表现的那么明显。”陆优轻轻的帮三夫人按这头上的太阳穴，慢慢帮三夫人舒缓着。
“我这也不是怎么不待见她，这两年她也没缺短我们的，只是我这心里就是不服气，多好的机会，就这么眼看着到手的肉飞了。”三夫人闭着眼睛，享受着女儿的孝心。
陆优如今七岁了，按道理，她不该那么早搬出去独居，只是大夫人说了“陆家非什么大门大户，这每次一位姑娘搬到西苑摆的祭礼，家具，拜神明等，都要花费账上一笔钱，是以不若把三位姑娘的仪式一齐办了，反正都是要办的，早点办也没关系，还能涂个热闹。”三房如今是寄人篱下的，这当家管账的人说要节省，她们一房吃白饭的怎么能说不？平日里买个丫鬟都得小心翼翼，生怕被人诟病。
“只消让她抓不住我们的错处，她心里就不会舒坦的，今日二姐姐又来信哭闹了，她今后可有的忙了。”陆优说道。
三夫人一听这话，脸上止不住的笑意，强压下往上翘的嘴角，问道：“哦？你近日与四姑娘走的挺近的，可知是何事？”
陆优点点头，低声说道：“前几日是四姐姐使了丫鬟过来请我过去一叙，四姐姐偷偷告诉我，二姐姐自打嫁过去就不受公婆喜欢，那两位老人一直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，他们从未去求过陆府的姑娘，二姐姐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林秀才自己做主的，当下要和离，林秀才怎肯罢休，指着二姐姐丰厚的嫁妆一看，两位老人当即闭上了嘴，不过，二姐姐也不好过，这不嫁进林家去三年了嘛，肚子里不见消息，二老为林秀才纳了一个又一个妾，家中全靠二姐姐的嫁妆度日，这会儿，是二姐姐终于肚子里有消息了，但是恰逢今年开恩科了，林秀才准备上汴京来，二老不让二姐姐跟着，说到底二姐姐也是从汴京陆家出来的啊，却让一个新纳的小妾跟这林秀才来汴京，这下可气坏了二姐姐，急急忙忙写信送来。”
三夫人听完，沉默了一会儿，道：“就光瞧着林家这一家子的无知，能考上才奇了怪了，自个有陆府不依靠，还有二榜进士的老太爷不求，偏偏还带小妾来，不说陆府的人不会待见他，打他一顿都不为过，没听说过赶考还带小妾的。”三夫人一阵鄙夷。
“二姐姐嫁给了他真委屈。”
“可惜啊，投对了胎，投错了肚子。”三夫人一阵嘲讽完后，对着女儿道：“我知道，你向来心思细腻，不过也别跟四姑娘走的太近，她那位，不是个好惹的，这会儿跟我们客客气气的，那是因为我们三房没挡着她们的道，将来可就说不准了，三年开恩科，如今你父亲也该上路了吧。”
陆优一听，想起了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父亲，穿越过来之后便没瞧见过，如今倒是要来汴京了，可惜没考完之前也见不着面。
“哦，对了，母亲，秦姨娘有身孕了。”前几日四姑娘带来了二姐姐的八卦后，顺带提到的，眼里止不住的笑意，秦姨娘与吴姨娘约莫是一条阵线上的人。
“你个姑娘家家的，怎么跟婆子一样，什么事都知道？”三夫人有丝恼意，对着女儿教育道：“这些话，你对我说说罢了，可别像四姑娘一样，瞧谁都说出来，恼的大夫人这几年都不待见她。”
陆优吐了吐舌头，嬉皮笑脸的倒：“是。”
日子没过几天，很快的，府里几位姑娘相继搬到了西苑。西苑其实是个大院子，早年就安排好了要给姑娘们住，于是从院子中间砌墙，把大院子隔成四个小院子，够四位姑娘住下。陆优与四姑娘住的相近，对门是六姑娘，刚一收拾妥当，四姑娘便来串门了。说来奇怪，陆优从前与大姐姐亲厚，后来大姐姐出嫁了，这位四姐姐便来与自己亲厚，人家热情的对待自己，陆优也没办法冷着脸对人家，一来二去的，四姑娘就把陆优当知心的，什么话都搬给她。陆优常常审视自己，自己身上的哪一条软硬件符合四姐姐好姐妹的条件了呢？好在自己是个不搬话的（三夫人陈嬷嬷琪心除外），不然就这三年里四姑娘说的话要是被大人听见了，都够她从现在关禁闭关到嫁人后了。
三夫人对随女儿搬过去的贴身丫鬟很是严格，思来想去，挑个几个稳重的，提拔了几个二等的，还有外头买来几个，虽然需要慢慢□，但毕竟外头买来的在陆府没什么根基，只消管得好了，便能安心放在女儿手下。
大丫鬟琪心自然被提拔成管事的丫鬟，铭心跟在自己身边多年，且年龄稍微大了，便还是留在自己身边，拨了两个一等丫鬟，四个二等丫鬟伺候，其次三等丫鬟与婆子若干。一等分别是：宝楹，宝桐，二等的是：之兮，芷兮，梦兮，妙兮。这些名字是进府之前在前院受训（丫鬟集中营）的前院管教嬷嬷取的，给丫鬟们取名字是门技术活，既要不能与府里的主子冲撞，又要起的顺口，希望丫鬟们能听话忠心等寓意在其中，是以，陆优懒得再改，便照旧的叫。
这会儿，这几个丫鬟都站在陆优面前，纷纷低下头，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新小珠子训话。可是，陆优这会儿很是头疼，训话？怎么训话？是告诉她们要多干活少说话多听多看少吃饭？对着几个十一来岁的丫鬟们，陆优真的开不了口，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，可这把火怎么也抛不出去，于是憋了半天，在众丫鬟都觉得自己小主子实在是太“深藏不露”了之后，陆优勉强憋了句：“好好干活，多听多看，别饶舌，不然小心琪心饶不了你们。”然后。。。捂着脸羞愧的跑去睡觉。
前厅只留下琪心恨铁不成钢的跺跺脚，对着一干大小丫鬟道：“你们既然是来伺候五姑娘的，能站在这里的，便是有缘，好好伺候主子，闲事莫理会，大户人家最忌讳的你们也别犯，若是有人窜捻你们，也该动动脑子好好想想，别当了人家枪使还不知死活，我在这里仗着大丫鬟的身份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