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世为妖 作者:炉子-第4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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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……不是变魔术啊。难道他们两个都是橡皮泥捏成的，身体如此柔软，可以任意地嵌入异物？
呵呵，原来这个异世界中大家都是异形啊。知道自己其实很普通，这是多么高兴的事啊。
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马车外禀报道：“居云关到了。二王子在前面恭迎王上到来。”
凝星轻声问道：“除了炫晖，还有别人吗？”
“只有二王子一人。但是……”那个声音迟疑片刻，接着说道：“二王子的面貌有很大的变化，但是属下查过他的将印，确是……”
“嗯，我出来看看。”凝星站起来走出车厢。马车停下来了。车厢微微一晃，想来是他跳下马车了。
我赶快钻出来，爬到明眸的身边，仔细查看他的脖子。真是怪事啊，明珠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啦。凝星为什么要把明珠从自己喉咙里转移到明眸喉咙里呢？
这个问题当然是想不出答案的。车厢一晃，有人登上马车啦。还是赶快藏好吧。
这次进入车厢的，除了凝星，还有个挺帅的中年男子。他大约四十多岁，比凝星个头高点儿，面容看起来……啊，他不会是凝星的老爸吧？再过二十多年，凝星肯定会变成这个样子嘛。可是小顺子说凝星的老爸，就是东宛国的前国君，已经去世两年啦。难道说凝星是私生子吗？这位才是他真正的老爸？
中年帅男坐在床边，握着明眸的手，哽咽道：“眸儿……眸儿……” 两行热泪滚滚而下。
他的声音和凝星很相似，温和得没有一丝杂质，很是悦耳嘛。看来他的私生子不止凝星一人，明眸也是啊。否则如何解释这如海的深情呢。
这个……真是的，言情剧看多了，这么感人的场面也无法让我流泪。
凝星轻抚中年帅男的后背，安慰道：“炫晖，你不必太难过。这是明眸自己的选择，他临去的时候，心里一定没有遗憾。”
炫晖？明眸的二哥？
可是，看年纪不像啊。凝星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，明眸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，夹在他们两人之间的炫晖应当在二十岁左右嘛，怎么看起来这么老？看他额头与眼角道道的浅纹，足有四十岁啊。
中年帅男不语，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。
这个……男人哭起来没啥好看的。我把头缩回皮裘中，准备睡会儿觉。
凝星温和的声音渐渐转为严厉：“炫晖，你怎么会变得这么窝囊？想想你的责任！明眸甘愿舍身，还不是为了你？如果他不变成男性，谁去屠龙国当质子？要是你去了，居云关谁来镇守？你这样一味地悲伤，有什么用？他虽然变身之后丧失了记忆，但是他却不会像从前那样痛苦。”
果然严厉的呵斥发挥了作用，中年帅男擦干眼泪，面容渐渐沉静下来。
“炫晖，你先解释一下，为什么你会忽然变得这么苍老。别拿什么一夜白头的鬼话糊弄我。”
“……我用三十年的生命周期，换了这个……”
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啦，偷偷扒开皮裘观看。
又是颗明珠！
从炫晖的额头处被他用手挤了出来。然后，不出所料，被按进了明眸的额头里。嗯，看来这个放珠子也有讲究，从哪里取出来的，也要放到相应的部位中去。
“这是什么？定梦珠？”
“是的。”
凝星的眉头紧锁：“用半条命，换了这个破东西？你傻不傻啊？”
凄凉的微笑在中年帅男的脸上绽开：“明眸从小就经常做噩梦。现在有了定梦珠，他就不会再做噩梦啦。”
好像有一道闪电，在我的脑海中划过，先前的一切疑惑都有了答案。啊，只是部分答案。
原来这个中年帅男就是“晖”，那个少女魂牵梦绕、念念不忘的情人。
兄妹的不伦之恋？
显然不会被这个社会接受。
否则明眸也不会选择把痛苦的回忆全部毁去。
嗯，看来这位“晖”也是个痴情的，居然肯用自己的半条命去换什么定梦珠。
啊，应当感动。人家多痛苦啊。永远不会被承认的爱情现在也失去了。连爱情的回忆也失去了。情人变成陌生人。纵使相逢也不能相识。
这个……感动得我的小猫眼圈都有点儿红啦。这个……催泪的言情剧看得太多，感动的细胞被浪费得太多，现在剩下的还真不多。
那个清脆的声音在马车外禀报道：“居云关已过。屠龙司空使在前面恭迎三王子到来。”
凝星一怔，轻声道：“好的，停车。”车子停住了。他站起来，说道：“炫晖，我们不宜和他们相见，走吧。”他快步走出车厢。
炫晖也站起来，然后又猛地回身，扑到床上，在明眸嘴唇上轻吻一下，这才轻叹一声，走出车厢。车子一晃，又继续前进。
这个……我爬出来，爬到明眸身边，把金铃凑到他的指尖。理论上讲，应当就是这样吧。
飞流直下的感觉再次出现，晕！
我慢慢地睁开眼，感觉到嘴唇上还保存着炫晖的温度。
这个……我得到了这具身体，是不是也要继承明眸的爱情呢？
呵呵，笑谈！爱情这个东西不是财产，哪能继承呢？
炫晖所爱的那个人，已经消失了。无可替代地失去了。
坐起身，轻轻的拉开窗帘的一角，向外张望。
车子已经离居云关很远了。
远处山坡上，两个人并排而立，目送着车队远去。
因为距离很远，已经看不清他们的表情。
但是，我知道，他们的心中，一定有许多不舍，许多痛楚。
弃奴
不是不震惊的。
可是，这短短一天时间之内，发生了太多的怪异。人的适应能力是惊人的，震惊得频繁了，也就见怪不怪了。
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魂魄并没有再次穿越，而是被转移到了这个三王子身上，但同时雪儿的身体也能容纳我的魂魄。所以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进行实验，看看我的魂魄能否一分为二，同时存在于明眸与雪儿的身体中。
这个……听起来好像是要进行分裂嘛。没关系，病毒都是这个样子，慢慢就适应啦。
好，现在集中注意力，十……九……八……七……六……五……四……三……二……一……发射！
颤抖的手指甫一触碰到金铃，飞流直下的感觉就扑面而来。
我让你三千尺不成，在两千尺时就来个……抽刀断水。
啊！
急刹车的感觉让我胸口发闷，几乎要吐血啦。
慢慢地睁开眼睛。
真的宛如噩梦，在眩晕中看到两个相似却不同的世界，角度和比例尺不同的世界。
好的，现在先闭上明眸的眼睛，睁开雪儿的眼睛。
现在动动雪儿的四肢。现在雪儿爬到明眸背后，好，停住不动。
现在明眸把衣服解开，好，脱下一半。好，停下不动。
现在雪儿睁开眼睛，看。
喔，不错，看到一个光滑细腻的背，只看到皮肤，正常得很啊。
现在终于可以放心啦。在这个世界上，我其实最关心的就是自己。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异常，一块石头也就落地啦。要是长着个可以当解剖图的后背，真就连人妖都不如。
这个……一半魂魄在人身上，另一半在动物身上，当然不是人妖，而是……半兽人嘛。
呵呵……总之，不是正常的人类。
好啦，现在实验结束。全部回到明眸身上吧，我还是习惯以人类的形态存在。
晕。
好啦。恢复正常。
我睁开眼，慢慢地穿好衣服，把陷入熟睡的雪儿放在床角。
折腾这么一回，又累又饿，看来魂魄转移这类的活动以后还是少进行，太耗费体力。
车子仍旧在缓缓地行驶着。拉开帘子看看，似乎已经走出山地，来到平原上。嗯，已经夕阳西下的时分啦。正好开晚饭。
就是不知道车厢外是什么人。试着喊一声：“小顺子……”
车门立刻被打开，小顺子笑嘻嘻地把头伸进来：“三王子有何吩咐？”
“开饭。”
车子停下来。小顺子走进车厢，笑道：“我扶您出来透透风吧。得稍等一会儿才能做好。”
也好。坐了一天车，是有点儿闷。
慢慢地披上皮裘，走出车厢。车队此时全停下来了，有二十多辆马车，还有二十多个骑马的护卫。
“我们晚上住哪？”
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答道：“前面的驿站还有一百四十里，只怕赶到时要半夜啦。或者就在此地露营。”他说着就转到我的面前，躬身施礼。
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矮个子男人，头发黑亮，面皮焦黄，五官平淡，一双小眼睛满是精明之色。“小人是阿福，是王上专门派给三王子的管事。”
嗯，看他这个样子，活脱脱就是个欺上瞒下的管家模样，演戏根本就不用学习，本色演员啊。
我微微点头，住下也好，这车子晃晃的，搞得我挺不舒服。
阿福见我允诺，立刻施礼退下，开始安排扎营的事项。
慢慢地走到路边，找块干净的石头，正要坐下，小顺子挺麻利地脱下自己的外袍就垫在石头上。
这个……从来不曾有人如此巴结我，猛然间还真不习惯。
不动声色地坐下，茫然地看着路边半黄的青草。
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啊。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，在这个异世界里也有啊。
不知道地球上现在是什么时间呢？如果也是傍晚时分，我一定是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，锅碗瓢盆响个不停……
打住！……从此异世为妖，这些往事不必再想。
沉迷于回忆没有任何用处。现在，首先要解决如何在异世界中平安生存的问题，那些事情，等有时间，再慢慢回忆吧。
“小顺子，屠龙司空使在哪里，是不是应当请来见见呢？”
小顺子挥挥手，立刻就有一名侍卫向车队跑去。一会儿就带个大胖子回来。
这哥们可真是胖，论块头能有我三个，论份量恐怕得相当于我四倍。白白嫩嫩，小鼻子小嘴，乱蓬蓬的一头黄发，两只黄眼珠子乱转。
他满面笑容地跑过来，“荣威见过三王子。”看他这个急于献媚的样子，我就知道自己不必站起来。
淡淡地笑着，答道：“司空使大人辛苦啦，请坐。”
这里哪有座位啊，身后的侍卫立刻搬来一块大石头，放在我身边。
和他攀谈了一会儿，才知道这只是路途的开始，距离他们屠龙国的王都，还有十天的路程呢。我的天，坐这种晃晃的马车走路，还有十天。我忍不住呻吟一声。
“啊，实在是对不住。可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您生病，我们已经耽误了行程。王已经派人催促过三次，必须要尽快回去。”
正聊着呢，小顺子笑着禀报：“饭已经得啦，三王子打算在哪儿……”
“就在这里吧。”头晕，懒得动弹。
很快就在面前摆上小桌子，香喷喷的饭菜摆满桌子。这个……就我一个人吃吗？这四周十几个人看着，还有这胖子。
“给司空使大人也摆上嘛。”
又等了十分钟，终于可以吃饭啦。
这个……饭量增加得……不对啊。这一桌子饭菜，平时足够我吃三顿的，怎么全装进去，还是饿呢。感觉饭菜进了我的喉咙，并没有落到胃口里，而是拐弯去了别处。这种感觉和我早上刚苏醒时的感觉，太不一样啦。那时吃饭的感觉很正常啊。
难道是说……凝星早上偷偷地安装到我的喉咙上的那颗明珠，其实是个寄生虫么？否则如何解释我的超级饭量呢？
事已至此，多想无益。挥挥手，说道：“再来。还饿。”
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惊讶中，我吃下了大约正常量二十倍的食物。要不是那个干瘦的老头闻讯跑来阻止了我，或许还能吃下更多。
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面前的空碗，诊查了好一会儿脉象，又按按我的胃口，疑惑道：“胃口里面真的只有半饱。”
就是，老郎中也遇上了新问题吧。我想来想去，还是没把凝星在我喉咙上安装明珠的事情告诉他。因为我总觉得凝星的行为好像是善意的，不会是害我。
不敢再吃食物，只好多喝点儿水吧。
喝完水，天色已经昏暗。侍卫们举起了火把。
正打算和胖子再聊会儿，忽然发现黑暗中有许多亮晶晶的眼睛。定睛细看，却是一群鬼。
啊，不是鬼，是人。一群瘦骨嶙峋的人，衣不蔽体，眼里闪着饥饿绝望的光芒。
顺着我的目光，胖子也见到了他们。他见怪不怪地挥挥手，吩咐侍卫道：“把他们哄远点儿。”
“他们是……”
“啊，都是弃奴。他们很温顺的。”
“弃奴？是什么？”
“就是庄园里赶出来的奴隶。都是些老弱病残，没什么用处，留着也是费粮食。每年都是这样的，过了秋收，各个庄园就开始哄。我们这一路上，肯定得遇上不少。”
“那他们以后，怎么办？”
“还能怎么办？天一冷，雪一下，就全解决了。”
胖子漫不经心地说着，忽然注意到我的表情，吓得站了起来：“三王子……”
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，只是觉得胸中燃起万丈烈火，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：“这个世界里，都是这样的吗？”
胖子有点儿害怕，小声说：“就是我们屠龙国是这样。其他三国都在地势高处，冬天也暖和，庄园里有活可干，所以没有这样的习俗。”
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，深吸一口气，缓缓地说道：“阿福，给他们每人一碗粥。”
看他们饥饿的样子，要是让他们随便吃多少都行，真能吃出人命来。
原来这个异世界才刚刚处于奴隶制初期，生产力如此落后啊。
以前读书时看到远古风俗，老人六十而不死，就把他背到盖好的坟里去，每天送一顿饭，同时在墓门上加一块砖，直至全部加满为止。不仅中国如此，日本也是这样。电视上非洲饥民看多了，也就比较麻木。现在居然出现在眼前，就完全是不同的感觉啦。
胖子小心翼翼地说：“三王子这样善良，只怕是会惹上麻烦。他们一定会跟在我们后面的。”
我站起来，向那群弃奴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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