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心-第58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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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想,只要娘娘好好的,八爷不管做什么都能更安心,这就是最大的帮忙了吧!”
这个道理良妃何尝不懂,她明白很大程度儿子的争也是想替自己争一口气。只是,她怕,最终胤禩也陷入了争权夺利的魔障中,终至万劫不复。
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虫鸣,良妃听着,叹道,“秋尽了,这虫子也快要冻僵了,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怕!”
叶心先是一愣,接着只觉得很有喜感。——那虫鸣是外间给自己传递消息的人弄出来的。话里带了笑意,叶心道,“能让娘娘这样的大美人发出如此感叹,他们会高兴的。怕或者不怕都是要面对的,莫不如像它们一样再欢叫一场!”
良妃被叶心突然带着“调戏”的话弄得红了脸,却又觉得正是这个道理。该来的总会来,胤禩注定了不可能当个平庸的闲散宗室。自己就由着他吧,最多不过不再当他的拖累罢!
良妃走后,叶心立在院中,微眯着眼,感受着抚在面上的风,眼底是不容错认的冷漠。
次日,叶心例常地往咸安宫去给胤礽诊视。
进了门,发现太子正坐在床上,隽秀的眉目,有些病弱的气质,依旧不失其俊美风华。
“弟妹来了,先坐会儿吧!”太子嘴角衔着淡笑,整个人竟生出几分让人怜惜的感觉。
“二爷今天感觉如何?”叶心边问着,边坐到太子床前,欲伸手探脉,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起身避开。
叶心随着胤礽起身,看着他慢慢走到窗前,他似乎有些无力,突然身子一个趔趄,绊得跌倒在地。胤礽的贴身太监苏方惊呼出声,忙上前扶住他软倒的身子。叶心先是一愣,也忙上前帮忙。只见胤礽双眼紧闭,脸色竟一时白如金纸,眉头深锁,额间都是汗。
“完颜福晋,爷这是怎么了,怎么会……”苏方已经被吓得哭出声儿来。
叶心刚要探脉,原本倚在苏方怀里的胤礽却突然睁开双眼,竟似疯了一般嚎叫起来,双手不住地胡乱攀扯,苏方一不注意便被他挠破了脸,推得跌倒在地。
“爷,爷,你怎么了,你别吓奴才啊……”
胤礽对苏方的呼唤充耳不闻,只狂颠着撕扯一切手边能够到的东西,然后扔出去摔得粉碎。整个咸安宫倾刻间便一片混乱,奴才主子,各种呼喊声乱作一团。
叶心在胤礽睁开双眼的瞬间便让了开去,她看到的那双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透澈,里面燃烧着的是熊熊的报复之火。昨天,传进宫来的消息,三阿哥与胤礽有往来,近日传递到咸安宫的消息与大阿哥有关。
结合现在胤礽的举动,事情不言而喻。
发狂的胤礽早早便注意到了叶心退到一边的举动,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清晰可辨的怜悯。这样的认知让胤礽突然觉得很生气,她凭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,不过是一样被皇阿玛握在手中的棋子,她凭什么?!推开那些只敢大呼小叫的下人,跌跌撞撞地走向叶心。几步之外,胤礽直接扑了过去。
叶心没有避开,伸手接住了对方的身子。叶心身形其实很单薄,胤礽手圈住她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看着强大的女子竟是这般娇小。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他的举动,一低头,张嘴咬在对方的肩上。叶心似无所觉,一动不动地扶着胤礽,束住了他的挣扎。
“爱新觉罗·胤礽,还记得我说过的吗?你再发疯,我不介意让你清醒一下。”叶心的声音很轻,像是飘在半空。声量只有她扶着的胤礽听到。
已经尝到腥甜的胤礽愣了一下,松了口,竟是大哭起来。边哭着边唤,满语的阿玛,额娘,竟是带上了十分的凄凉。叶心听到他在自己耳边道,“帮帮我,求你,帮帮我……”颈侧一片温热。
叶心眼底有什么滑过,终于,一计手刀,接住了胤礽软倒的身子。作者有话要说:呃,没什么好说的,挠头,真是万分对不起,竟是迟了这么久……最近,跑来跑去啊,真是米办法~亲们,对不起啦!
第 91 章
将胤礽安顿好,让开身让众位太医诊视,叶心离开咸安宫回乾清宫向康熙复命。想来,老爷子也应该是接到消息了。听到叶心的回报,康熙一言不发,神情里看不出什么特别,眼底带着难言的复杂。终只是挥手放叶心离去。
往后的事显得很顺理成章,三阿哥上报,大阿哥胤禔与蒙古喇嘛巴汉格隆合谋魇镇于废太子胤礽。康熙下令搜查,好死不死确实在胤禔家中查出了魇镇邪物。至此,康熙大怒。
叶心肩上被胤礽那一口咬得不轻,过后虽及时用了药,依旧红肿非常。这些日子,她也不爱往外去,康熙住到了南苑,叶心借着伤只在头一日去点了个卯,往后便借着有伤躲回西暖阁。皇家这些事,她不想纠缠进去,出于自己控制而起的争执是一回事,比如上一回将八阿哥算计大阿哥的事透给大阿哥,可真要搅进去,又是另一回事。尤其这一回,她明显已经知道胤礽是在装病。
胤禛进门的时候,恰遇到叶心正俯在床上,小宫女彩络正在给她伤了的左肩上药。制止下人的通传请安,他接过了彩络手里的药,示意宫人都退下,自己近前给叶心继续抹药。
在四阿哥进屋的时候,叶心便知道了。但是懒得起身。这一回,虽此前便接到了消息,但事到临头,叶心其实还是觉得有些郁闷。这件事,如果不是因为发生的时间太合适,康熙有意顺着二阿哥行事,没有寻根究底,所以不曾问过自己关于二阿哥身体的具体情况。否则自己怕也会惹得一身腥。看来,以前还是太大意了些。
这样的认知让一直胸有成竹的叶心感觉十分挫败。
“皇阿玛对此事很生气,惠妃娘娘上了折子,言辞犀利,痛斥大哥不孝,并请皇上判大哥伏诛!皇阿玛没有同意,将大哥革了爵,圈于府中。”一边上着药,四阿哥一边跟叶心说着这几日的事情。虽然可能叶心已经知道了这些消息。
“嗯!”叶心低低地应一声。
四阿哥看她这个样子,不免有些担心。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也不见她委顿如斯,怎么这一回竟是这副样子。虽说,自己听到她被二哥咬了一口的时候,心里也是憋闷得不行。二哥那“疯病”实在有待商榷。这一口下去,显得太暧昧不明。
“怎么了你这是?”胤禛放下药,伸手去扶她起身,“也……不用太放在心上,二哥他毕竟‘神智不清’。”叶心顺着他的力道起身,胤禛这才看清,为了抹药方便,叶心露出了半边肩膀,她坐起身来的时候,清晰可见优美的锁骨和胸前隐隐春光。
轻咳一声,胤禛伸手替她整理衣服,指尖不免碰到衣下细白的肌肤,胤禛竟觉得像被烫到一般,心里似有只小猫在挠,耳根也一片红热。叶心注意到他的不自然,低头一看自己的样子,也有些尴尬。不由自己伸手将衣服理顺。
叶心这种不自主地放松每每在与四阿哥单独相处时出现,只是叶心却还没意识到这究竟代表什么,她只当是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气息。
沉默了片刻,叶心开口道,“这口他那是下了死力咬的,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了!”这一点叶心确实搞不明白,自己对这位二阿哥从头到尾可算是仁至义尽,竟得了他这一口的回报,确实莫名其妙。
胤禛只是皱眉,握住了叶心的手,示意她冷静,做口型道,“二哥,是不是没事?”
看到胤禛问的话,叶心下意识翻个白眼,传音道,“我有事他都不会有事。”
“你确定!”
叶心点头,“从头到尾,都不敢让我请脉,但他眼底的清明我绝不会错认,再说,要探明一个人的身体情况也不止请脉一个办法,望闻问切,他那明明就是装的。”
胤禛这回是真的生气了,既然是清醒的,那他这一口还真是故意咬的。“你怎么不避开他,爷不信你的身手还能让他伤着。”还是伤得那么尴尬。胤禛脑子已经一根筋了,知道二阿哥装疯,第一反应不是阴谋以及往后朝事上的变故,却是思量叶心肩上的伤口。
叶心最近本就因为自己这次的失察正恼火,一时竟不曾察觉胤禛的异常,顺着他的疑问道,“鬼才知道他会咬我一口。扶住他本来是不想让人看出我知道他没疯,谁知道他竟然借近身低头就咬我一口。那时候迫于行事,又不能把他推开。”叶心弯腰穿鞋,“这一回的事,是我太大意了,差点就真的陷了进去。往后不会了。”
这是叶心一直纠结的地方,这段时间行事一直很顺利,即使一直提醒自己不能掉以轻心,但到底不是曾经那些紧迫的环境,她还是不能免俗地有些因得意而放松。这回倒是真的给她提了个醒。
顺着叶心的话,胤禛的注意力也移到了这件事的影响上来。不由越发苦恼,“二哥此举,害得大哥彻底被皇阿玛厌弃。他看来还是想翻身。最近朝上,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大,皇阿玛的心思难猜。”
“二阿哥肯定也知道这是他的机会。”叶心肯定道,“不过算起来,如果真的是二阿哥再走上那个位子,对爷多少还是有好处的,毕竟名义上,您算是太子党的一员。”
胤禛轻扣着桌面,他虽想到了太子会翻身,但复立,如果真的复立,果真显得太儿戏了。一国太子,说废就废,说立就立,着实不太好听。皇阿玛会做这样的事吗?
“皇阿玛……”
“皇上需要一个太子,朝廷也需要一个太子,衣不如新人不如旧,旧的彼此都了解,多少更便宜。而且,皇上对二阿哥的感情确实深厚。”
胤禛闻言哭笑不得,“衣不如新人不如旧”原来还可以这样用吗?不过,却不无道理。
“爷明白了,会见机行事的。你在宫里也小心些,这样的事往后肯定还会有很多,莫着了道。”
叶心点头,“我明白的,确实是我太不小心了。”
“我就先回去了!”
“爷慢走!”
四阿哥转身要走,想起身什么又回过身趋前几步,伸手拉开叶心左肩的衣服,那个伤有些深,怕是好了也会留下印子。一想到叶心身上会留下别的男人的痕迹,胤禛条件反射地不痛快。
叶心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,看他盯着自己的肩膀,呼吸触到皮肤引起一阵战栗,下意识想后退,避开这带些暧昧的氛围。不想却被四阿哥圈住了身子,只听他在自己耳边道,“往后不管什么情况,也莫要再被人近身了,爷不乐意!”话落松开叶心,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看着四阿哥离开,叶心一怔之后失笑。
不几日,身在南苑的康熙龙体不适,便移驾回宫。皇上回宫,叶心的清闲日子也随之结束,继续往乾清宫当跑腿的。大阿哥魇镇二阿哥一事被查出以后,太子以令人惊异的速度康复,康熙回宫后时不时便会召胤礽往乾清宫,父子俩或下下棋或议议书,倒是关系融洽。
康熙对二阿哥的身体更是多有照抚,特命太医院安排太医在咸安宫轮值,方便胤礽随时召见。但再不曾让叶心去为二阿哥诊视。这些叶心看在眼里,也将消息递给四阿哥。得到消息的胤禛只叹,看来他们猜的不错,皇阿玛对二哥确有复立之心。
这一日,康熙召八阿哥胤禩进宫。父子俩遣退了诸多下人,关起门来不知谈了些什么。叶心耳力好,不多时便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泣音。等八阿哥出来的时候,眼圈果然红红的,里面的康熙也是神色怀念,整个人显出十分慈爱。
想来,这对父子应该是冰释前嫌了。
这般过了十数日,康熙下旨令诸大臣举荐新太子。然而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却跟康熙所料甚远。看着手上一本本满是胤禩名字的奏折,康熙脸沉得像要滴水。李德全偷眼跟叶心使个眼色,叶心轻点下头,老爷子看来又要生气了,不知道这回倒霉的会是谁?
“叶心,你来!”康熙突然出声。
叶心闻言上前,“皇上有什么吩咐?”
“你看看,这本是举荐老四的,这两本是举荐老二的,这些零零星星的是其他阿哥的,一人不超过一本,剩下这些,都写的是老八的名字!”康熙将折子划成几堆,语气平静,眼底却是滔天的怒意,也许也带了几分惊惧。“朕不知道,什么时候,老八竟是这么得人心,朕这满朝文武尽皆惟他马首是瞻了。”
这话说得近乎咬牙切齿,李德全并一应太监宫女都跪□去,口中呼道,“皇上息怒!”
“息怒,朕没法儿息怒,”康熙一脚踢开摆在榻下的矮凳,口中道,“传众臣南书房觐见!”不用说,老爷子出尔反尔,原本所言的众臣举荐谁,他就立谁的话都不作准了,只道,立皇太子一事事关重大,八阿哥年纪尚轻,近来又做了错事,而且他母族低贱,让大臣们再仔细考虑。
往后,康熙借着孝庄太皇太后与孝诚仁皇上托梦之名,将“疯疾已除”的胤礽推到了人前,一番软硬兼施的言语举动,让众臣皆不敢有异议。接着二阿哥获释,事情走到这一步,事态已经再明显不过,太子复立已成定局。
为安抚八阿哥以及八阿哥一党,康熙又复立胤禩爵位。此时已至四十七年末,这一年的动荡起伏在新春到来之际得以暂缓,但谁都知道,这不过是暂时的平静,接下来怕就该是秋后算帐的时候了。
这个年,注定了谁都过不好的。
过不好,也得过,宫里依例为新年做着各类准备。四阿哥也终于寻到了机会带两个孩子进宫来见叶心。一家子见了面都是不胜唏嘘,这些日子朝上朝下、宫里宫外,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,一个不小心就累及自身,着实太劳心了。
珑沁和梓沧两个已经在九岁上,看着都成大姑娘了。一段日子不见,两个孩子又长大了许多。看着这两个女儿,叶心也不由得叹时光无情,不知不觉,自己到这个世界竟然已经这么多年。如今身陷这天下最大的一盘棋中,要想脱身还不知得到什么时候。
“额娘,我们都很想你!”两个孩子许久不见叶心,方一见面几乎立刻就红了眼圈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,她们听到了许多,即使再不懂这些权利之争也知道身处皇宫的额娘处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