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书-第6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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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作了一个“想不明白”的表情:“我甚至不知道她要处理一具尸体。”
尚塞合上了记事簿,喝乾了杯中的酒:“她在巴黎的活动,就是这样!你们准备如何游玩?”
白素望向我,我道:“根本不游玩,我们准备用最快的时间,到里约热内卢去!”
尚塞现出可惜的神情:“我现在也老了,甚至老到了没有好奇心的地步。一个美丽的小姐,够胆量自己来处埋一具尸体,她决不是胆识过人,而一定是心理上有著某种的变态,你们要小心一些才好!”
尚塞叔叔的忠告,不能说没有道理,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,心中只好苦笑。事实上,我们对于姬娜一点也不了解,我们认识的,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。
一直等到我们再度上了飞机,我才和白素讨论姬娜的问题。我道:“那叠稿件是姬娜写的。她会写那种文字。”
她反问道:“是姬娜写的。请问,是谁教她的?”
我答不上来。的确,是谁教她的?那艘宇宙飞船之中,有米伦先生的尸体,但是随著火山爆发,米伦先生的尸体被埋在几百公尺的岩浆之下,可以教姬娜这种文字的,只有米伦太太一个人!
白素道:“还有一个可能,就是在米伦太太来的地方,又来了人。”
我震动了一下,这可能是存在的,既然米伦太太可以来,为甚么不能再有别人来?我望著白素,白素作了一个手势:“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想。我推测,又有人来了。这个人,找到了姬娜,那就是姬娜失踪十年的原因。”
我道:“你是说,她在这十年来,一直和那个人在一起?”
白素道:“大概是这样!”
我吸了一口气:“他们在甚么地方居住?”
白素道:“慢慢查,一定可以查出来。”
我的心中十分紧张,“又来了人”!这人(一个或多个),和米伦太太是同一个地方来的。如果我能够会见这个人,那不单是可以解决米伦太太来历之谜,而且还可以解决很多问题!
我一定现出了相当兴奋的神情,白素瞪了我一眼:“别太兴奋,别忘记,姬娜有一具尸体要处理!那一定是和她一起长期生活过的人!”
我不由自主“啊”地一声:“这人 已经死了?”
白素道:“一切不过是推测!”
我没有再说甚么,要了那叠稿件,一页一页地翻著。纸上写满了字,但是却完全无法知道那些字要表现的是甚么。我用尽了自己的想像力,但是对于一种完全不懂的文字,想像力一点用处也没有。
我扬著那叠稿件,稿件相当厚,我扬得太用力了些,其中有几页,落了下来,恰好一位空中小姐经过,代我俯身拾了起来。
那位空中小姐将稿件交给我,现出了一种十分讶异的神情,又向我望了一眼,想说甚么,而没有说。
我的感觉不如白素敏锐。我看到空中小姐这样的神情,只不过想到她可能是觉得纸上的文字,十分少见。但是白素却立时问道:“小姐,你以前见过这些文稿?”
那位空中小姐立时道:“是的!两位和那美丽的小姐是朋友?”
这时候,我知道那“美丽的小姐”一定是姬娜。姬娜一定乘搭过这班飞机,所以空中小姐对她有印象。但是,空中小姐是如何见过这叠稿件的?
不等我开口,白素已经道:“小姐,这件事十分重要,请你回想一下,在甚么样的情形之下,见过这些稿件的?”
空中小姐道:“和刚才发生的情形一样。”
我道:“你的意思是,那位小姐在整理这些稿件,而有几页落了下来?”
空中小姐道:“是的,我替她拾了起来,交还给她,我看到她好像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,脸色很难看。”
那位空中小姐相当健谈,而我和白素一听到她提起了在机上见过姬娜的情形,自然也全神贯注,听她说著。我们的态度,也鼓励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兴趣。
她略为停顿了一下之后,又道:“我当时将纸张交还给她,她和其余的叠在一起,我笑著问她:‘速记稿?’”
我道:“她怎么回答?”
空中小姐现出一种十分奇怪的神情来:“她回答说:‘这不是速记。’我一时好奇,又问道:‘那么,是甚么?’这位小姐抬起头来,望著我:‘我看像是一种文字,你说是不是?’她反而问我,真叫我有点莫名其妙!”
白素道:“小姐,你为甚么会莫名其妙?”
空中小姐摊了摊手:“我经过她的座位两次,都看到她在纸上写著,用的就是这种符号!她自己用这种符号在纸上写,反倒问我,这种符号是不是文字,这还不值得莫名其妙?”
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,刹那之间,心中的疑惑,更增加到了极点!
姬娜使用这种文字,当殡仪专家告诉她如何保存尸体之际,她就是用这种文字记录下来的。
所以,空中小姐看到姬娜用这种文字在纸上写著,可是,姬娜若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甚么,这真是怪不可言!
或许是由于我和白素的神情都充满了疑惑,空中小姐忙解释道:“真的,她当时是这样问!”
白素道:“你如何回答呢?”
空中小姐道:“我以为她在和我开玩笑,而且,对于乘客的事,我们也不便过问,所以我只是笑了笑,没有说甚么。”
我忙又问道:“在旅程中,你可曾注意到这位小姐有甚么不寻常的地方?”
空中小姐道:“没有甚么不寻常,只不过她……她经常在沉思。我猜她是一位作家?”
我和白素都苦笑了起来,没有回答,空中小姐看我们不再搭腔,便笑著走了开去。
空中小姐一走开,我就对白素道:“姬娜不认识这种文字?这不可能吧!”
白素皱著眉,不出声。我又道:“如果她也不认识这种文字,那么,就算找到了她也没有用,她一样不能告诉我们写些甚么!”
白素望著窗外,飞机正在一个云层中穿过,她道:“如果找到了她,至少可知道她为甚么要写下这些来!”
我听得白素这样讲,不禁有点啼笑皆非。因为白素的话,全然不合常理。一个人写下了甚么,他就一定了解他所写下来的内容,内容才是主要的。为甚么要写,是次要的。而白素的说法,反倒注重为甚么要写,而不去追究内容,有悖常理得很!
白素并不理会我不满的神情,又道:“对于姬娜的事,我们知道得越来越多了!”
我“嘿”地一声:“越来越多?”
白素道:“当然还很少,但是一点一滴,总是渐渐地在积聚。”
我苦笑了一下:“看起来,姬娜比米伦太太更神秘!”
白素没有回答,我再道:“我觉得,我们循她的来路去找她,不一定可以找得到,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资料可以证明她已经离开荷兰而回去!”
白素仍然不出声,我在等地的意见,可是她一声不出。等了一会,我又道:“她可能还在荷兰!我们可能走错了路!”
白素直到这时,才叹了一声:“我觉得你对姬娜的看法,还以为她是一个普通人!”
我一听得她那样讲,几乎直跳了起来,“唔”地一声:“姬娜是地球人!这绝对可以肯定!”
白素道:“她失踪的十年中,一定有著极不寻常的遭遇。而且,我相信她一定知道戒指上的红宝石会变,所以她才留下了戒指,走了!”
我无法反驳白素的话,只好叹了一声。
在接下来的旅程中,我们仍然不断凭所得的极少量的资料,讨论著姬娜的来龙去脉,仍然不得要领。到了里约热内卢,才一住进酒店,我就和姬娜曾经存款的银行,通了一个电话,Qī。shū。ωǎng。表示要和他们负责人讨论一件事。银行的一位副经理答应接见我,我和白素一起到了银行。
我想要知道的事,银行不应该向人透露,因为那有关顾客的秘密,本来我也没有抱甚么希望,只盼能得到多少资料。所以,当副经理问我“能为你们做些甚么”之后,我说出了来意:“不久之前,有一位小姐,通过贵行,汇了一笔钱到巴黎去,她的名字叫 ”
我还没有讲出姬娜的名字来,那一位看来十分稳重,外形是典型的银行家的副经理先生,陡然退出了两步,神情极其吃惊。
这时,我们是在他办公室之中,办公室的布置相当豪华,铺著厚厚的地毯,副经理在后退之际,脚后跟踢在地毯的边上,几乎没有仰天跌倒!
虽然说南美人,总不免冲动和动作夸张,但是也决没有理由一听得我这样说,便现出如此吃惊的神态来。
我和白素都莫名其妙,副经理在退出几步之后,伸手扶住了一张椅子的椅背:“她……她是骗子?你们是来调查她的?”
由于我在电话中,要求会见银行负责人之际,为了怕银行的负责人不肯见我,所以曾打出国际刑警总部的招牌来,我想这是此际副经理会这样问我的原因。
等到我听得他这样问之际,我不禁极其吃惊,失声道:“这位小姐,她……她做了些甚么?”
副经理已定过神来:“请坐!请坐!”
他自己坐了下来,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,也坐了下来,副经理道:“这位小姐,叫姬娜·基度。”
我道:“是的!”
副经理摊开了手:“银行方面,其实也没有做错甚么,完全是照手续办事的!”
我和白素实在莫名其妙,我道:“我不明白其中有甚么可以出错的地方,汇款到巴黎,那没甚么特别!”
副经理说道:“是的,一点也不特别,可是她动用的那笔存款……”他忽然改变了话题:“我们的银行,历史悠久,已经有一百二十多年!”
我皱了皱眉:“那和基度小姐有甚么关系?”
副经理道:“有!最初的六十年,我们仿照瑞士银行,有一种密码存款,这种户口十分特别,只要有人能说出其中任何户口的一个密码,银行方面,就当他是户口的主人!”
白素在这时,打断了副经理的话:“所谓密码,只不过是数字的组合,银行方面这样做,很容易叫人冒领存款!”
副经理道:“绝对不会,我们采取的密码,由顾客自定,一组文字,一组数字,除了是存户自己,决不可能知道密码。”
我道:“那又怎么?”
副经理道:“这种户口,早在六十年前取消了!”他说著,又站了起来,走向一个文件柜,在一个抽屉中,取出了一个文件夹来。
当他转过身来时,他又道:“任何银行,都会有一些存款户口,很多年而完全未曾有人来提款的,虽然银行方面,明知道再有人来提款的可能微乎其微,但还是一定要保留著这些户口。”
我和白素点点头,这理所当然。这时,我心中已经越来越奇怪,因为副经理提到的,是一种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经停办了的存款方式,而姬娜不过二十二岁!她怎能动用一笔至少有六十年以上历史的存款。这真是一件怪事!
我问道:“那么,基度小姐动用的那笔存款,是甚么时候存进银行的?”
副经理苦笑了一下:“一百零三年之前。”
我陡地吸了一口气,副经理打开了文件夹,取出了一张套在透明胶夹中的文件:“这就是这个户口的存款人,当年和银行签约合同,这个合同也很怪,我不明白当时银行方面,怎么会接受这种奇特方式存款。”
我接过了那张合同,纸张早已发黄,是一种极精致的厚纸,上面的字迹,用鹅毛笔为的。
这的确是一种方式十分异特的存款。存款人的姓名是雅伦。
单是这个名字,已经很怪!当然,雅伦是一个普通名字,但是在涉及一笔大财富。而且又是在银行的正式合同上。这位存款人,他的名字就是雅伦,而并没有应该有的姓氏。
这位雅伦先生,存入的并不是现款,而是一百公斤黄金,这一百公斤黄金的质量,经过鉴定,是极其精纯的纯金。而且银行方面也同意,存户可以在任何时候,领取这批黄金,不订利息,存户在提取时,可以提取金子或照金价折算,存户在提取时,必须讲出议定的密码。
我和白素一起看完了那张合同,白素道:“那的确是一笔十分奇怪的存款,基度小姐在一百零三年之后来到贵行,你们居然还能找出档案来?”
副经理道:“档案一直在,她先说出了存户的性质和存户的姓名,然后。我和总会计主任,自档案室中取出了档案,在档案中,有密封的一个信封,封口上有当时负责人和存户双方的签名,密码就封在这个信封之中。”
副经理道:“基度小姐写下了密码,我们三个人一起验过,证明信封在一百零三年之前封好了之后,绝没有拆开过,然后,我们再一起拆开信封,密码完全正确,在这样的情形下,银行没有理由不支付存款!”
我道:“基度小姐提走了一百公斤黄金?”
副经理道:“没有,她只提走了相当于二十公斤的钱,其余的,还存在银行中。”
我和白素又互望了一眼:“那么,密码 ”
副经理道:“是的,密码,我们曾问她,是不是要更改密码,她说不必要,所以密码又封了起来,不过封口上,变成了我、总会计师和基度小姐三个人的签名。”
我冲口而出:“密码是甚么?”
我这样问,其实并不是愚蠢,而是副经理刚才说过,密码由文字和数字组成,那位雅伦先生的来历,我相信完全不可查考了,那么,从他当时选择的密码中,或者可以知道一下他的来龙去脉,所以我才会这样问的!当我话一出口,我就知道自己实在太蠢了!
果然,副经理被我的问题吓了一大跳:“先生,这……密码……是极其机密的,我们曾发过誓,在任何的情形下,都不能讲出来!”
我忙道:“对不起,我未曾想到这一点!”
副经理又道:“这位基度小姐,是不是有了甚么事,所以两位才来调查?”
我摇头道:“没有甚么,只不过有关方面,想知道她财产的来源。”
我向副经理撒了一个谎,实在是因为整件事,根本无从向他解释。
副经理为人十分仔细,他又道:“银行方面没有问题,完全照手续办事。我们不问她如何知道这一百多年前开的户口的密码。只要她能讲得出这个密码,我们都照章程办事,可以任由提钱。”
我笑了笑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