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刀-第6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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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觉。他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,这群对他惟命是从的人居然倒戈相向,亏他还一心护着他们,要为那断臂的无赖讨回公道。他们居然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,对自己的衣食父母落井下石,想必,连平时的阿谀奉承也不是真心的。无耻的背叛,就这么轻易的发生了;其实他们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主人或是朋友,他根本就不是他们一伙的,无所谓背叛不背叛。他们跟随他,只是为了狐假虎威,不劳而获,把他当成傻瓜一样欺骗。他想:这就是与狼共舞的下场。
卫戍感觉自己死定了,但攻击迟迟没有到来。到来的是他的仇人段江流。段江流使出《白氏武功集》上的功夫,在无赖群中穿梭,给每个无赖脸上划了一条迹。“这是纪念。快滚!”无赖们连滚带爬跑了出去,不敢有一点儿怠慢。段江流用剑指着卫戍,“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卫戍面如死灰,“我无话可说。”
“好,那我就给你个痛快。”
“慢!”卫芳跑了进来,挡在了段江流的剑前。“段大侠,请你相信我,我哥哥没有杀人。他真的没有。我发誓!”
(十二)提醒
罗婉玲听爷爷说武翰阑是个很好的捕快,她不相信,因为她感觉武翰阑是沉稳有余机灵不足。“他脸上有化不开的忧愁,”罗婉玲心想,“感觉都变得迟钝了。是不是因为他父亲的死?太可怜了。常白的话分明有疑点。我家的下人怎么会穷呢?除非他是个赌鬼。”罗婉玲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,居然女扮男装,跟踪常白。常白先是在烟红院吃花酒,罗婉玲不敢进去;后来到了赌场,乌烟瘴气,罗婉玲还能勉强忍受。她发誓重打常白四十大板,然后永不录用。常白茫然不知,他玩得兴高采烈,在乡下憋了几天,今天他非得好好的快活快活。罗婉玲见他出手极其大方,根本就不穷。“他一定在说慌!我们都被他骗了。”
新月当空,罗婉玲直接从赌场来到嵩华帮。她想让武翰阑也到赌场证实一下,正好碰到武翰阑他们整装待发。“你们去干什么?”
“江湖人做江湖事。”武翰阑很满意自己的回答。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“我问你,你做过捕快吗?”
“当然做过……为什么这么问?”
“一定不是一个好捕快吧?”
“哦?是。我做得不够好。”
“还会谦虚!”罗婉玲笑了笑,她以为他会矢口否认。
“不是谦虚,我有自知之明。”
“那你还做捕快这么久,岂不是误国误民吗?”
武翰阑苦笑一声,“没差到误国误民这个地步吧?”
“哼!你还笑。常白这么可疑,你都看不出来。他的话你居然相信?”
“常白的话我原本也不太相信,可是卫戍亲口承认他杀了我父亲,我何必再去寻找证据呢。”
“真是: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。常白说他很穷,是骗我们的。我家的下人怎么会穷呢?今晚他就在赌场豪赌。他一直在说谎。还有,卫戍的话你能证实吗?或许他只是一时意气。”
“常白为什么要说谎?他想诬陷卫戍?难道……卫戍真的只是一时的狂妄?大家想一想,会不会有这种可能?”武翰阑早就感觉不对,但仇恨的心冲昏了他的头脑。现在有人点醒了他。
其他人一片沉默,陷入思考之中。依卫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,他的确可以因为一时冲动,说出不计后果的话。细想起来,卫戍的那句“武帮主是我杀的,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?”带有假设的味道,他把“就算”这两个字省略了。试想如果卫戍真的杀了武帮主,他又会怎么做呢?虽然他是无赖头子,但他并不是真正的无赖呀。他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,自视极高。他是绝不会偷偷摸摸,事后又不肯承认的。那真凶会是谁呢?难道真是他的手下?
众人还在思索,一名弟子跑了进来。“帮主,千户府着火了。”
武翰阑等人跑到庭院一看,千户府方向火光冲天。武翰阑连忙问大家:“段江流呢?有谁见到段江流?”
(十三)补偿
段江流的面孔极其狰狞,愤怒扭曲了他的容颜。“让开!”他的吼声使大地都颤抖起来。卫芳吓得两眼流出泪来,但并没有听他的话。
“妹妹,让开。我该死。除了你,人人都希望我死。我就遂了他们的心愿。你让开吧!”
“不,哥,他们误会你了。段大侠,你要控制你自己,不要乱杀无辜,杀错一个人,你的一生就毁了。”
段江流收了剑,不管男女有别,抓起卫芳胸前的衣服就往外拉。卫芳的身体轻,被段江流提了起来,扔在了床上。段江流猛的拔剑,剑口对准了卫戍的咽喉。
“不!”卫芳凄厉的叫喊,这声音传了很远很远。三更半夜,这样的尖叫会使人毛骨悚然。
“妹妹,算了。如果不是他刚才出现,我会死得更惨,你也在劫难逃。所以,不要为我求情,也不要为我报仇。忘记这一切,到临安去。”
“说完了吗?”段江流的语气,比他手中的剑还要冷。
“不!”卫芳泣不成声,试图爬过来。这一下又激怒了段江流,他举起了剑,要砍下卫戍的头。
“慢!”武翰阑飞快出现,用刀鞘架住了段江流的剑。“卫戍不是凶手,常白在说谎。我们错了。”
段江流握剑的手软了下来。刚才的大义凛然兼盛气凌人变成了现在的呆若木鸡兼垂头丧气。他忍不住向卫芳望了一眼,卫芳正看着他呢,那眼神,就像望着一头野兽。他极不自然的冲她笑了一笑,她终于虚脱,晕了过去。
卫戍躺在地上,闭上了眼睛,流出了泪水。这泪水多少含有悔恨的成分,他会因此反省吗?他又将如何反省呢?很多天以后的某个结局,也许就起源于此刻的一念之间。
武翰阑组织嵩华帮的弟子救火,见千户府已经不安全,要几个女弟子把卫芳抬回嵩华帮,命段江流护送她们回去。
身处沙漠的人口渴难耐,发现一片绿洲,迫不及待的跑到跟前,才知道绿洲只是虚无的幻象,他一定很沮丧,很失落,很后悔,就像段江流此时的心情。他多么想快一点找到凶手,以慰帮主的在天之灵。但他却被假相蒙蔽,差一点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。他令无辜的卫芳无家可归,心里很是过意不去。武翰阑也和他过不去,明知道他不好意思面对卫芳,还给他派了这个任务。
“卫芳很可怜。”段江流想,“年纪轻轻就父母双亡,还有一个坏哥哥,现在连家都没了。我对不起她。”他希望能对卫芳作出补偿,而现在唯一的补偿机会就是守在她的身旁,等她醒来,然后请求她的原谅。段江流确实这么做了,但他的想法是:自己心太乱,一定睡不着,也无心练武,干脆就这么坐着,顺便等卫芳醒来。他自己是这么想的,可是他的行为却告诉别人,他可能对卫芳有好感。或许卫芳也会这么认为。她做噩梦时,额头上冒汗,嘴里还轻喊着“不,段大侠,不!”段江流看了,居然有一点儿心痛的感觉,想为她擦汗,但又怕把她弄醒。清晨,卫芳终于醒了。她睁开眼时,段江流正看着她,眼光不知比昨天温柔多少倍、亲切多少倍,她不禁流下泪来。段江流像冷不防坐在了烧红的铁块上似的猛的站了起来,一边弯腰敬礼一边说:“对不起,抱歉,请原谅。你责备我吧,打我骂我都可以。”卫芳看着段江流的滑稽相,禁不住笑了起来。段江流见她破涕为笑,也高兴得笑起来。真是:一笑泯恩仇。
(十四)打猎
常白其实明白,千万不能惹恼了刁蛮的小姐,但他想不到自己的一时贪欲居然和小姐有了关联,使小姐发这么大的火,打得他皮开肉绽,还要将他逐出罗府。他想自己真是得不偿失。
武翰阑等人来到罗府,自然是要找常白。段江流见到常白的惨相,拍着手叫了声“活该”。
武翰阑说:“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。你老实说,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常白早就想到会有此一问,当然对答如流。“我只收到一封信。我是按信上说的办的。那封信我也烧了。”
“你骗三岁小孩?”段江流很气愤。
“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。”常白的回答,罗婉玲也很不满意。
“小姐,请相信我。初一凌晨我去赌场试试今年的运气,不想输了个精光,回来后口袋里就多了一个信封。信中要求我必须按他说的做,不然就杀我灭口。我没有办法,只好照做。”常白说得情真意切,不过没有人相信他。常白没有办法,只好发狠的说:“我发誓,如果我说谎,天打五雷轰,不得好死。”
段江流看了看天,没有打雷的迹象,勉强相信了常白的话。罗婉玲命人把常白拖了出去。然后,她召集府中的下人,对他们一一盘问。结果还是一无所获。她猜测是有武功的人发的暗器,武翰阑不完全赞成,他认为用机括也可以发射毒针。
最终,武翰阑一行人在罗府毫无收获。一下子,所有的线索都断了。必须重新整理思绪,从另外一个角度打开突破口。作为捕快的武翰阑明白这一点。有没有可能是仇家干的呢?嵩华帮打击盗匪二十五年,仇家一定不少,可是哪个仇家能在罗府下毒手呢?罗府的下人又没有问题。他们可能混在为罗赫拜年的人群中,如果是千户府的无赖,他就一定是个泛泛之辈,不可能是嵩华帮的仇家。那么,凶手一定在嵩阳帮陈家的拜年队伍之中,他会是谁呢?陈家和武家关系这么好,他们怎么会下毒手呢?虽然在扬州有两个帮派,一山有二虎,但两帮从来没有相互倾轧过,一向都是和和睦睦,亲密无间的。他们怎么会下毒手呢?武翰阑想到这里,思路不通,心中烦闷起来。每当这样的时刻,武翰阑总想爬到山顶透透气。山上的积雪还没化,但山路并不是很陡峭,所以不用担心路太滑。武翰阑想暂时终止自己的思考,但问题还是时不时的冒出来。他突然想到一个人——关犀,他是一个陌生人,一出现在扬州,就发生这样的事,仅仅是巧合吗?
“武翰阑!”一个女孩在叫他,他听得出是罗婉玲的声音。
“翰阑哥!”又是一个女孩的声音,但他听不出她是谁。寻声望去,一名穿着毛茸茸皮衣的女孩和罗婉玲站在一起,她分明比罗婉玲更标致,更妖艳,没有罗婉玲那样的傲慢气质,显得更容易亲近。他隐约记得她像小时候的陈绮霞,对,没有错,叫他“翰阑哥”的女孩只有陈绮霞。上次她在灵堂拜他父亲,他没有注意到她,今天看来,她的笑容天真又迷人,更有女人的韵味。
“罗姑娘,陈妹妹。你们来打猎吗?”武翰阑见她们手中拿着弓箭。
“对,我们来射狐狸。顺便领略山上的雪景。”罗婉玲回答道。
“翰阑哥,你也是来看雪景的吗?”陈绮霞问。
“是。顺便透透气。陈妹妹,你们嵩阳帮是不是新来了一个叫关犀的?”
“是呀。他是北方八字军的著名将领,听说立过很多战功。”
“他是你们陈家的旧识吗?”
“他自己说和我父亲有旧交,俩人相约在扬州养老,所以他这次是来养老的,顺便教我大哥的武功。”
“这几天太忙。我会找机会去探望你母亲的。”
“我们欢迎你来。”
“武翰阑,放松一下,和我们一起打猎吧。”罗婉玲发出了邀请。
武翰阑不想扫她们的兴,更不想得罪刚刚帮助过他的罗家大小姐,只好答应。其实,谁不愿意和两个大美女一起打猎?这是很多人都羡慕的机会。可他父亲才刚去世,他哪有心情玩乐?他只是木讷的跟在她们后面,做她们的帮手。她们却事事都要他的参与。渐渐的,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玩乐上面,她们也越来越开心。最后,她们成了他的帮手。结果,他们猎得麋鹿两只,狐狸两只,山鸡四只;算得上是大丰收了。
(十五)陈年旧事
武翰阑昨天把压抑的心情释放了许多,今天感觉轻松多了。
他来到罗府拜访罗老前辈,打听陈家的一些事情。罗赫说:“陈武两家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争端和冲突,两家亲如一家。你父亲和陈帮主的关系比他和我的关系还好。我想,陈家决没有加害你父亲的理由。”
“请您不要笑话,我很小就在外读书习武,后来又去做了捕快。我们武陈两家为什么会这么要好?这个问题,我一直就没有在意。我想您一定知道吧?”
“你不是没在意,而是总感觉这样的问题以后有的是机会弄明白。可是你不知道,机会其实并不多,错过了,也许再也没有了。”
“是呀。”武翰阑感到一丝惆怅,“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父亲最清楚,可惜没有机会问他了。”
“关于你们陈武两家的事……我记得大约二十几年前,你的陈亦武伯伯曾教过你父亲华山派武功,后来他又到江湖上学了两年武艺,回来后在你父亲的帮助下成立了嵩阳帮。他是个武痴,武功比你父亲好,这一点全扬州的人都知道,所以他们都愿意把自己的子弟送到嵩阳帮习武。你们嵩华帮的弟子,有些是你父母收养的孤儿,有些是别人看中你父母的为人,才把子弟送过来的。”罗赫说到这里,喝了口水,他看武翰阑还想继续听,只好赶紧在心里搜索相关的记忆。这些陈年往事他好久没有和人提起过了。他又喝了口水,以延长回忆的时间,掩饰他的老迈。“你母亲黄悦是个好丫头。你的伯母谷春梅在嫁给陈亦武之前,是你母亲的丫环,不过你母亲待她像姐妹。她比你母亲长得还漂亮呢。现在你们陈武两家的长辈,只有谷春梅一个人了。幸亏你们晚辈都已长大成人,可以继承上一代的事业。我们这些旁人看了,心中还是高兴的。”
“陈伯伯和八字军将领关犀有来往,这样的事,您曾经听说过吗?”
罗赫拿着茶杯沉思了一会儿,不肯定的说:“陈亦武总喜欢在江湖上走动,不像你父亲。他常常离家,一两个月不回来,在外面一定交往了很多人。至于关犀,即使他向我提起过,我也忘了。”
“你又来找我爷爷的麻烦了。”是罗婉玲的声音。她和陈绮霞在一起。
“翰阑哥,今天的气色不错嘛。”陈绮霞和他打招呼。
“是,好多了。”
“我们上街买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