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你路过我的倾城时光-第7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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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朗后来又困了,斜倚着车座后背沉沉睡去。顾忆笙始终没有睡意,打开了点车窗,凉爽的夜风迎面打在她的脸上,似乎能听到皮肤被拍打时发出的“啪啪”声。
大巴途径一片叫暖水泾的区域时,有什么东西被风吹进车窗,落在顾忆笙的衣襟上,然后顺着滚落在她手臂上。
是一朵小小的紫色花朵。秋天时路边很常见的小野花,花瓣纤巧瘦弱,茎杆极细,没有芬芳的花香,没有耀眼的花容——就像她顾忆笙一样,它是不起眼的小植物,她是不起眼的小人物。但是无论有没有人注意到它的盛放和凋零,它都要在最好的季节努力开出最美的花朵。
顾忆笙将花朵握在手心,然后伸出窗外,让夜风带着它再次飞翔起来。它在风里打了个转儿,最终还是轻轻的坠落在地,不久之后就会与尘埃融在一起了吧。
顾忆笙望着身边的林朗,那种咫尺天涯的荒凉感将她瞬间淹没。
【二】“不要对我那么好,我怕我会喜欢你。”
2003年夏天,非典肆虐。那段时间也是顾天一在家时间最多的一段时间。他看通宵电视,有时电视开着,人仰躺在床上睡去,呼噜声震天。
妈妈去世之后,爸爸应该一直觉得很寂寞吧?一个人睡很大的床,总觉得房间空,所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,开着电视听着电视里的人说话才会觉得安心。可是即使心里明白,顾忆笙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,她唯一能做的也许只有早上替他关掉电视这样微小的事。
第25节:{倔强}逆风的方向 更适合飞翔(6)
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沉重的像四肢灌了铅,头也昏昏沉沉的。顾忆笙想大约是昨天晚上复习地理看得太晚了。
指针指向6:45,她洗漱完毕,背着书包走下楼道的时候闻到很浓的84的气味,一直到出了楼道口才消散。
往日挤满了上班族和学生的公交车也显得特别空,连司机总共不到7个人,大家都带着口罩,还有一个染了一头黄发的男生居然把游泳眼镜也拿出来对抗病菌。顾忆笙坐在窗边,从窗口灌进来的清晨的风仍有点凉,她喉咙一痒,不由轻微咳嗽了一声。隔了一个座位坐在她前面的中年女人警惕的看了她几眼,又往侧前方挪了个位置。
人心惶惶,整座城市有一种世界末日将来临的感觉。
顾忆笙下车的时候看到林朗和夏茹从同一辆车上下来,女生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,男生微微侧着脸,专注而认真地听,透过树叶间隙的光斑打在他们的身上,像夏天的吻痕。
她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背着书包慢慢走路,安静而沉默。
因为进校门要测量体温,等待测量的学生排起一条不长不短的队伍,林朗回头的时候看到排在他身后的顾忆笙。
“你怎么都不出声呢?”
“我……不知道是你。”她不习惯撒谎,掩饰般轻咳一声,结果在这草木皆兵的特殊时刻,周围的人除了林朗,以她为中心呈放射状四散。夏茹用手帕捂住口鼻,有些警惕地看着顾忆笙。
林朗竟然笑起来:“你吓坏他们了。”他向夏茹介绍顾忆笙,她却觉得越发的窘迫,原本是假装咳嗽结果却真的停不住,连检测体温的老师都注意到了这边。
“38。2℃!”体温测试结果吓了所有人一跳,医务老师拿体温计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,“同学,你在发高烧啊!”
顾忆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似乎是有些烫,她一直以为是天气热的原因。
“赶紧的,上医院!其他人散开!”其实根本不用他发令,之前排队的学生早就如躲瘟疫一般躲远了。只有林朗一人还站在原来的位置。
“我送你去医院,离这最近的是二院。”
林朗看起来很着急,顾忆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:“没事的,可能昨天晚上吹风扇吹着凉了,我自己去就行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她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突然被扭了一下,差点瘫软在地上,被身旁的林朗及时扶住下坠的身体。“我……”她想说“怎么了”,但是几声猛烈的咳嗽把所有声音堵在喉咙里。她扶着林朗的手臂,咳的身体像是会散架。
刚才不觉得自己生病了,可是一查出体温偏高之后就好像什么毛病都来了。
“林朗你别去!”夏茹站得很远,冲林朗说话几乎是用喊的,看向顾忆笙的眼神里带着不解和微微的嫉妒。那或许是她第一次清楚地看清这个女生的脸,平淡无奇的眉眼如今一笔一笔的刻进她的心里。
“没事的,她发烧了,我送送她。”
“她有病!”夏茹又急又怒。
第26节:{倔强}逆风的方向 更适合飞翔(7)
林朗回头看了夏茹一眼,脸上的神色很平静:“我知道,所以我送她去医院。”
顾忆笙觉得尴尬,所有人都看着她和林朗,夏茹看她的眼神像要把她一个眼神一个眼神的凌迟。她站直身体说:“我自己可以的,林朗,我自己去医院可以的。”音量不大,但是声音很坚定。
林朗没理她,拽着她到对面马路打车,可是接连停下五辆出租车,摇下车窗看清顾忆笙的状态后都猛踩油门跑得飞快,好像她浑身瘟疫,随时都有可能变身成僵尸怪人。
顾忆笙站在路边吹了一阵风只觉得头痛的像是要裂开,心里却还想着如何说服林朗让他别管她。
第六辆车才停下,林朗问也没问就把顾忆笙塞进了后车座,冲司机说:“师傅,二院!”
司机一脚油门到底,车子像一支箭一样射了出去——可是却不是直线型,扭扭摆摆,像磕了药一般。林朗的后背紧贴车座椅背,汗毛在瞬间竖了起来。“师师傅,您以前开云霄飞车的吧?”这架势说是开飞机也不为过。
“啥?……啊,问我呢?我不是跟你吹,我以前,我以前是这个!”这位长着彪悍身材,顶着一个大光头的司机一边说一边兴奋的转过身,冲林朗竖大拇指,“我的车技,他们都知道!没,没的说!我跟你说……”
他一边口吃不清地说,一边手舞足蹈做着手势,有时候双手还同时离开方向盘,车子因此而呈颤抖状往前开。林朗的脸都要绿了,原来这司机这么爽快地就载他们去医院的原因是因为喝醉了!他回过头想和顾忆笙说“我们换辆车吧”,却发现她靠在车座上,一个人兀自在笑,眉眼都舒展开来,美好的像首唐诗一样。
他看了她一会儿,想想也笑了起来。
一个喝醉酒的司机,两个傻笑的人。
那天林朗陪着顾忆笙挂号、看病、拿药、挂盐水——顾忆笙得的只是急性肺炎,不是非典,得知诊断结果后她和林朗都偷偷舒了口气。而后林朗拿着她的病历跑上跑下的付钱、拿药,最后又陪她坐在空旷的输液室里输液。
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,医院蓝色的窗帘不时被风吹起拂过顾忆笙的身体,干燥的阳光乘机触摸她的皮肤。她在明亮的光线中眯着眼睛看身旁的林朗,他竟斜靠着椅背又沉沉睡去,浓密纤长的睫毛密密的垂着,因为垂着脸,所以蔷薇色的嘴唇微微地撅着,似乎在等候别人的采撷。
顾忆笙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朗,迷恋他脸上的每一个线条,指尖在他皮肤之上的一毫米处缓慢地移动,好像触摸到他白皙的皮肤。心跳得飞快。
清澈透明的风从他们身体间的缝隙里轻巧地吹过去,她凑近他的脸,在他耳边卑微而绝望地低声呢喃:“不要对我那么好,我怕我会喜欢你。”
【三】有无数只蝴蝶从她的心里扑扇着翅膀飞出来; 成群结队的飞向高远的天空
虽然不是非典,但是顾忆笙还是被勒令在家休息,直到完全康复才能回学校。
第27节:{倔强}逆风的方向 更适合飞翔(8)
在家待着也不错,可以一个人安静的温习功课,一个人吃喜欢的口味的泡面,一个人看爱看的综艺节目——顾天一“出差”了,留了八百块钱和一张“我出差四天”的字条在餐桌上。
最近下了点雨,天气凉快不少,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显露出一种蓝绿色的洁净。顾忆笙还是像往常那样起得很早,把顾天一之前换下的脏衣服都洗干净晾起来,给自己做了美味的火腿三明治,看了会儿英语和数学;中午吃的是昨天没吃完的半盒大娘水饺,烫了些青菜一起,午睡了一小会儿,下午看了本小说,读了张报纸,做了一张化学试卷;房里的光线暗得看不清纸上的字了,她才意识到已经是黄昏,整幢楼开始热闹起来,亮着灯的厨房窗口传来炒菜的声音和各家说话的声音。
只有顾忆笙的家是异常安静的,没有人回家,也没有人说话。天色越暗淡越显得家里冷清,影子孤零零地拖着长长的尾巴躺在地板上。
白天还觉得独自在家不错,天越黑,却觉得心里的空洞越大,黑影从四面八方压过来:为什么别人都可以有温暖的家,向爸爸撒娇有妈妈疼爱,只有她,连生病都只是一个人……
顾忆笙站在阳台上倚着窗发呆的时候,门铃响了。她以为是居委会的王阿姨来收楼道清理费,开门之前她还特意找了些钱握在手里,打开门后却瞠目瞪住站在门口的林朗,好像忘了自己要怎么发出声音般哑住了。
他穿了一件蓝白条纹的POLO衫,棉布休闲裤子,背着书包隔着防盗门微笑着望着她。
“你……”顾忆笙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,脸一下子就红了,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,倚着门,很努力的想把自己藏到门背后——因为没想过会有人来访,她为了图舒服,穿着小熊维尼的睡衣,头也没梳,早上梳的花苞头因为刚才躺了一会儿而歪歪地垂在一边。
“你不打算让我进去吗?”他挑眉。
顾忆笙如梦初醒般赶快打开门,让他进来。
顾忆笙倒了杯凉开水,林朗仰起脖子一口气就喝了个干净。“你家不好找啊,我问了半天才找到,渴死我了。”
“你怎么会过来?不怕被传染吗?”她掩着嘴巴咳嗽了两声,病还未全好,她怕林朗介意。
“怕什么,医生不是说了不是非典吗?学校小题大做而已。”林朗环顾了下四周,“你家就你一个人?”
她点了点头:“我爸这两天出差。”顿了顿又补充道,“我自己能照顾自己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,他们还没下班吗……”很显然不是。女生又掩着嘴咳嗽了两声。
他坐在她对面,托着下巴看她,眼神清澈中却又带着细细审视的成分,过了会儿才开口:“你——”他慢慢地说,“很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吗?”
顾忆笙起身去给林朗加水,背对着他,水倒在玻璃杯里溅出一点水花。“挺好的。”她说。
林朗聪明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:“我给你带了一些作业给你。作业你可以自学的时候做一做,回去上课的时候不至于落下太多,当然不做也不要紧,这个不是重点。”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叠纸和几本本子递给她,然后看着她上扬的询问眼神,突然双手合十说,“拜托你加入我们的音乐剧吧!”
第28节:{倔强}逆风的方向 更适合飞翔(9)
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期末考试了,可是在那之前,还有一场全校的艺术节闭幕汇演,顾忆笙他们班准备的节目是一个音乐短剧,现在还缺一个小提琴伴奏。
“好像只有我知道你会拉小提琴,所以他们就请我来拜托你。”林朗露出可怜兮兮地表情问,“你不会拒绝我吧?”
夕阳的光照在朝西的窗户玻璃上,折射出耀眼的橘色光线,窗台上蟹爪兰的影子被斜斜的拉长,打在蜜糖色的地板上,楼道里不时传来下班回家住户的脚步声。
“像……小狗一样。”她看着他的表情突然说。
“嗯?”男生一时无法会意。
“我说,”她突然露出甜美的像夏日蔷薇一样的笑颜,“你刚才的表情好像小狗呀。”
“那你是答应了?”林朗问。
顾忆笙点了点头——来自林朗的请求,真的很难拒绝,于情于理她都得答应。
“太好了,这是乐谱,你先练熟了,等你回学校再一起排练。”
顾忆笙接过他手中的剧本和乐谱翻了几页,发现标注做得很仔细,字迹清秀干净——那是林朗的笔记,她认得。看着他的字,脑海中便会很自然的浮现起他坐在窗边,左手托着下巴,右手握着白色的百能笔在稿纸上写字的样子。
“剧本还在动,有时候排着排着就变了,所以这个还不是最后定稿。如果有什么修改,我还会再给你送过来的。”林朗说。
“嗯。”顾忆笙抬头看了一眼林朗,又飞快地低头看手里的乐谱,可是那些音符逐渐在眼前扭曲成了蝌蚪文,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。
头顶地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,空气被搅出了一个小小的漩涡,茶几的书页扑啦啦地翻动着,房间里安静的像在等待一根针的掉落。
林朗看着顾忆笙,而顾忆笙则想着要说些什么打破这沉默。她从记事起就很怕冷场,怕尴尬,怕和她在一起的人觉得她无趣,下次就不愿和她一起玩。或许就是因为如此,她越怕越容易紧张,越紧张又越怕,后来就慢慢的把自己和其它人隔绝开来了。
“时间不早了,我回去了。有改动我再来找你,你好好养身体。”林朗起身告辞,顾忆笙突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——明明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的,可是真的待在一起又总担心自己不会说话而让对方觉得自己无趣。
林朗走后她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,氤氲的雾气升起来的时候模糊了窗玻璃,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点点暖。
第二天相同的时间,顾忆笙在练习拉琴的时候林朗又来了。他还带了些蔬菜、水果和一条活蹦乱跳的鱼。“不知道你爱吃什么,随便买了些。你生病抵抗力弱,尽量还是少出门。”
那条鱼被剖了肚子仍在袋子里蹦个不停,顾忆笙不敢动它。林朗拿着刀在厨房也犹豫了半天,最后走出来对她说:“要不你先拉会儿小提琴让它自己安息?”